Chapter 13 心理殺手(3 / 3)

“不可能”三個字瞬間閃過我的腦海,嶽東死時明明穿著我的外套的,怎麼到了這裏來了?

我拚了老命蹬開那隻手,嚇得連滾帶爬地衝出通道,回到正堂,連火堆也不管就逃離了現場。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家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學校的。

當時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回到學校的頂樓,要去看看嶽東跳樓時被鐵欄杆劃破的那片外套碎片是否還在那裏,嶽東究竟有沒有去過破廟。

如果真是有,那所有的責任都在於我,完全是我的罪過,我應該為嶽東的死負責。

我忘了我是怎麼到達樓頂的,果然,眼前的鐵欄杆的尖頭那裏,還掛著當天的那片破布。

啊,果然是我,果然是我的罪過。嶽東,你能原諒我嗎?你能原諒我,叔叔阿姨也不會原諒我的,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還記得我們當年說過,要做一輩子兄弟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可是,可是我卻沒有隨你而去。

更何況,你的死完全是因為我的多嘴,完全是因為我的無事生非,你放心,你放心,我來陪你,我這就來陪你。

我手裏抓著外套碎片,縱身一躍,哈,感覺像飛,我終於實現了小時候的夢想了,原來這就是飛翔,你那時也是這樣想的吧?我的心在向上,可是身體卻在向下。

很快!真的!很快!

我撞得很響,“砰”的一聲,樓下的地麵又冷又硬,我聽到了全身骨折的聲音,特別是頭部,撞得最厲害,可能已經麵目全非了,雖然頭碎了,可我還是看到了我身下的血在向四周蔓延。那時,你也能看到自己的血在洇開吧?

奇怪,這攤血裏竟然倒映出我的臉。

咦,我的臉怎麼這麼像盤老師?

【6】

地下的血發出橘黃色的光,一大團,很圓,很亮,很刺眼。

我覺得腦子很混亂,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眯上了,是誰,是誰在和我說話?

“盤新華,盤新華,醒了沒有?快醒醒,別裝蒜了!”

奇怪,怎麼有人叫我盤新華?我是王哲啊!你叫錯人了。

誰在拍我的臉?

“喂,喂……”

我很惱火,誰在不停地拍我的臉?

我用力地撐起我那發澀的眼皮,發現前麵的桌子有一團燈光照射著我的臉,桌的對麵坐著兩個人,因為燈光的關係,我看不清兩人的臉。

隻聽對麵的人問:“叫什麼名字?”

我用手揉了揉頸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在這裏?我不是從樓上跳了下來嗎?我不是死了嗎?怎麼又坐在這裏?我的前麵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人還問我叫什麼。

“這裏是什麼地方?”

“審訊室,老實點,說,叫什麼名字?”

“審訊室?”

“少囉唆,說,叫什麼名字?”

“王哲。”

“王哲?”對麵的人輕蔑地哧了一聲,接著說,“王哲已經死了,盤新華,你還是老實交代吧。”

“你叫我什麼?盤新華?”

對麵的人扔給了我一麵鏡子,說:“自己看吧。”

我拿起鏡子,對著自己的臉看了看,突然覺得自己像被雷擊了一下,鏡子裏的臉,竟然是盤新華盤老師的臉。

腦子裏“嗡”的一聲,頓時明白了,我殺了兩個學生的事,終於還是被發現了,還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竟然還是被發現了。

“叫什麼名字?”對麵又問了一句。

“盤新華。”

“知道為什麼被抓進來嗎?”

“殺人。”

“喲,這回倒老實了,知道露餡了。”

“怎麼殺的?”

“藥、催眠。”

“說清楚點,老實交代。”

“你不用那麼凶,該說的我會說。隻是,在我說之前,我想問一下,我剛才怎麼了?”

“聽說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看看你前麵的那杯水,是不是感覺似曾相識?”

這時,旁邊的那個人站了起來說:“盤新華,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你還是老實交代你的作案過程吧。”

說完,她又對那個審訊員說:“顧警官,麻煩你了,我先回避。”

我想,我已經沒有退路了,是的,是我殺了嶽東和王哲。你問我為什麼?嘿,這倆犢子,竟然敢瞧不起我的職業,說心理學是個屁。在我的問卷上說了極其囂張又挑釁的話,作為一個有尊嚴的人,有專業素養的人,我怎麼能咽得下這樣一口氣?

於是,我抱著試一下的態度,調配好我的獨門秘方,巧妙地讓他們喝下,然後利用嶽東的自卑心,加上催眠術,讓他產生強烈的幻象不停地反複折磨自己,最後,跳樓自殺。至於王哲嘛,我則利用了他的內疚心,施以手法讓他自殺了,隻是他的心理素質強了一點,所以,我費了很大的勁,讓他產生非常逼真的幻象,這才讓他就範的,要不是我反應及時,中途好幾次都差點讓他清醒了,這方子果然不錯,當然,其中也有《輪回》的功勞,如果不是之前《輪回》讓他的警戒心下降了一個水平,也沒有那麼容易讓他中招。

“喏,這就是我的作案過程,嘿嘿,想不到吧?不對,不對,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事情,你怎麼發現的?”

對麵的顧警官聽我這樣一問,笑了笑。

“你也太小看現在的刑偵技術了。第一次,你殺了嶽東後,雖然沒有從他的胃裏發現致幻藥的存在,但還是在他的血液查到少量含量,但不足已引起懷疑,所以沒有繼續調查。隔了不到15天,你竟然又以同樣的手法殺害了王哲,這回又在他的胃裏發現了藥物殘渣,你真行,藥裏還混了大麻,這足以引起重視,局長親自掛牌督辦,成立了專案組。排查後,很快,你就成了重點嫌疑對象。把你‘請’到局裏來,起初你抵死不認,還好,我認識一個和你擁有同樣技術的人,想不到,她也會你這招,這不,你在催眼狀態下,幾乎把所有的案情都交代了出來了,描述得不錯,你的代入感很強嘛。所以,你就認罪吧!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學的東西,不是讓你來犯罪的。”

說完,他又得意地笑了笑:“說吧,你用的是什麼藥?”

我絕望地低下了頭:“曼陀羅的種子,茉莉花根,大麻,還有香櫞。”

“曼陀羅種子?”

“就是雲南白藥的保險子,方便易得。”

【7】

我合上了記事本,把盤新華的所有口供都記錄了下來,又另外加工潤飾後偷偷摘抄下另外一份,這是我答應安然的,要給她一份做留念,安然太恨這個無情無義的盤新華了,她要時時回憶一下她是怎樣釘死盤新華的,這樣她才覺得心裏好受一些。

要不是我答應偷偷給她備份一個記錄,她還不肯幫我定盤新華的罪。

我推開了設在市長大廈39樓的安然心理診所的大門,隻見安然麵無表情地坐在她的診台前,眼中一片漠然。

“給,這是你要的,可別傳出去,不然我烏紗不保。”

她接過了我的本子,什麼話也沒有說,抱著本子,呼吸變得加重,眼角滑落一滴眼。

該死,她這是怎麼了?釘死盤新華這不是如她所願嗎?怎麼又為他傷心?女人的心怎麼這麼善變?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請坐吧,顧偉。”安然抹了一下眼角後,強打起笑臉,接著又給我倒了杯茶。

“我看,我還是先告辭吧,你一個人靜一靜。”

“其實,你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恨他吧?”

“是的,我有點好奇。”我直言不諱。

“我和他是大學同學,畢業後就結婚了,我們一同在一家診室上班,後來有一天,他被派到某地協助舉辦一個為期一個月的學術講座,講學團經過我們工作的城市時,他抽空回來休息了一晚,後來我就懷孕了。可是,他竟然完全不承認有這回事,罵我紅杏出牆,是個賤人,讓我把孩子打掉了。你說他這種人,是不是該死……”安然一直自言自語全無視我的存在,情緒波動非常大,胸口大幅度地起伏不停。

“我看,我還是先告辭吧,你一個人靜一靜。”

說完,她卻好像沒完似的。我真想告訴她,盤新華在審訊過程中多次發生解離性失憶症。那晚的事,也許他完全忘記了也不一定。

看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我還是不要再打擊她了。於是我便退出了她的診所,關門時,我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突然聽到安然在自言自語:“想不到,我隻不過掉換了兩個學生的問卷,就能讓你如此瘋狂,看來,當初給你診斷為偏執狂一點也沒錯,這麼簡單就中計了。嘿嘿。”

【8】

下到一樓大堂,回想起在安然診室裏喝的那杯茶裏,有一股檸檬的味道,酸酸的。

突然之間,我覺得天旋地轉、渾身發熱、口幹舌燥,想扶住什麼東西以便支撐一下,卻發現大堂之內空無一物,毫無意外地,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看見天花板上那巨大的吊燈快速地旋轉,空間也發生了扭曲,吊燈一瞬間便消失在旋渦之中。那種悶悶欲吐的感覺,從胃裏上升到喉嚨,隻要再過一刻,我就要吐出來了。

【9】

我蹬開了覆蓋在身上的柔軟的東西——原來是被子。

咦,我這是在哪?

一陣風吹來後,胸前嘩啦啦地作響,原來是我剛才看書時睡著了,結果把書放在胸口上,這時風一來,就翻開了書頁。

這本《輪回》可真要命,讓我做了一個如此怪異的夢,嚇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現在肯定是脫水了,不然我為什麼感到喉嚨幹得要裂開一樣。

我起身走到窗口,看到樓下的操場正在進行著一場籃球比賽,歡呼聲震天作響。學生時代就是好,我順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檸檬味,酸酸的。

突然一個身影從我眼前墜落,“砰”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