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什麼?”爾東峰接著問。
齊琪有些嘲諷的揚著嘴角:“不甘心的東西太多,都不知道從哪兒說起了。不甘心永遠排在你的事業後麵,不甘心總是跟不上你的思維方式,不甘心你這麼的吸引我,卻從來不給我想要的那種愛情。我甚至不能理解你的研究和事業,總想著你那麼聰明的腦子為什麼就不能去做一些更驚天動地的大事情。我知道我的這些觀念在你看來其實很蠢,其實你也覺得我配不上你吧?”
爾東峰說:“我沒有這麼想過。”
齊琪的笑容更淒慘:“對,你沒有這麼想過,你根本就不願意去想這些事情。感情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麼?我總以為我在你心裏不一樣,至少那時候你那麼照顧我。可是現在我真的再也找不到那時候的感覺了,你真的還在乎我嗎?”
齊琪說的那時候,應該是指她跟爾東峰認識的時候。這個事齊琪跟古越提過,說這事兒的時候臉上那種幸福的狂熱簡直像……被詛咒了,嗯對,就是中降頭的感覺。
中降頭這個事早有預兆,就是大半年前齊琪突然抽風一樣說要去四川一座大山裏徒步體驗生活。雖然古越一個勁兒的勸她你隻是個寫言情小說的不是搞紀實文學更不是驚悚文學,沒必要去風餐露宿幕天席地的體現人生疾苦。但是齊琪就一個字,我要去!
然後,她就在山腳倒下了,因為重感冒。腳甚至還沒有碰到山門的一塊石頭。
她就躺在山下的小旅館,邊咳邊寫她的第十八本長篇小說,十分有文學女青年的風骨。
兩天之後來了一個地質考察隊,兩女五男,在小旅館暫時休整準備第二天進山。其中一個女隊員看見在餐廳帶病工作的齊琪,一下就尖叫了起來。在這人都不怎麼見得到的地方能碰上一個粉絲而且是鐵杆粉絲的幾率就跟在田裏隨便挖一挖就發現了個古墓一樣,但是齊琪就真的碰上了。那個女隊員對她的癡迷之深,連滿是登上必備品的行囊裏竟然還擠出一個縫塞了一本她的書,就是那本《吊橋兩邊的戀人》。
那個女隊員興奮得一直在她旁邊嘰嘰喳喳,齊琪病也好了大半正好嘴裏也淡出鳥來了,兩人一拍即合當即把小旅館搞成了粉絲見麵會現場。那女隊員一直特崇拜的問她為什麼那本書能寫得那麼真實那麼疼痛,她就笑著說因為這都是真實的經曆啊。
然後,爾東峰就出現在她的麵前。
那女隊員終於有點不好意思了,她說自己經常都在隊員麵前說這本書有多好看情節有多感人最後結局有多悲涼,搞得整個隊裏沒看過這書的都對情節特別熟。現在遇到作者這麼失態回去肯定又得讓隊裏的人笑話。
可是齊琪從那女隊員臉上看出來了,她並不是怕隊員笑話她,她隻是怕眼前這個男人笑話她。
爾東峰問齊琪是哪兒的人。齊琪說一個邊陲小縣城叫青羅。
爾東峰說那本書裏寫的事兒就是發生在那兒?
齊琪說是,還問他你也對這種言情小說感興趣?
爾東峰說在那女隊員的強烈推薦下也看了兩眼,還問她結局是不是也是真的。
哦順便說一下,作為這個故事的原型人物,其實古越覺得那本《吊橋兩邊的戀人》寫得也忒慘了些。為了讓傷痕文學的傷痕更加入骨,齊琪對古越的故事做了更加戲劇衝突性的改編。但也真改得太虐了。
書的前半截確實是古越的故事:女主和男主相識於女主老家的一個縣城。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流浪到縣城的男主來到吊橋邊想輕生,生著病卻還在吊橋另一邊拿著手電筒苦背英文的女主用自己發奮向上的親身經曆現身說法挽救了他。然後男主連著幾天晚上都來到這裏,隔著一個吊橋陪女主背英文。就這樣,兩個人連對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就來了感覺。終於有一天,兩人相約白天在一個酒館裏見麵,然後不出意外的一見鍾情。後來女主發現男主家世並不普通,在男主角家庭和事業追求的雙重壓力下,懷著身孕離開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