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坐著的,是一個文質彬彬的年輕男人,半低著頭,好像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錢斌,你和李悠悠是什麼關係?”問話的是楊方東的同事,一個叫覃秦的年輕女警。

這個叫錢斌的年輕人終於抬起頭,嘴唇抖了半天,才說:“我們在一個幼兒園工作。其實……我們也是男女朋友。”

覃秦說:“你們成為男女朋友多久了?”

錢斌雙手撐住頭,幾乎是閉著眼睛說:“我一年多以前進到幼兒園後勤科工作,她已經是那裏的老師了。幼兒園集體活動很多我們就熟了。真正在一起……大半年吧。”

覃秦翻了翻之前給其他老師做的問詢筆錄:“幼兒園其他老師說都不知道李悠悠有男朋友。”

錢斌還是那個非常痛苦的姿勢:“對,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們一直保密……院長是悠悠父母的朋友,她在這兒工作也是院長替她爸媽在照顧她。悠悠說我們的事情應該等一個更好的時機,自己跟她爸媽說。所以在幼兒園,我們都很注意。”

“那你們的關係怎麼樣?”

“我們一直都很好。悠悠的家境很好,有時候有點大小姐的脾氣,但是一直都挺好的。隻是幾個月以前我們開始有點矛盾,吵了幾次,吵得比較凶……”

“為什麼吵呢?”

錢斌撐在頭上的手深深餡進頭發裏:“我什麼事都很聽她的,很遷就她。隻是有一個事,她總鼓勵我去幼兒園外麵多闖闖,說男人應該多見見世麵,就跟她爸一樣。但是我喜歡簡單一點的生活,幼兒園的工作我挺喜歡的,不想換。她就說這樣她爸爸是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我被她逼得沒辦法,也出去找過其它工作,但是專業和工作經驗都沒有優勢,找不到合適的。她就覺得我不上進,為了這個事情,我們吵過好多次。我不想失去她,所以吵得再凶我也會去把她哄回來。”

“最近一次吵架是什麼時候?”

錢斌都沒有會議,直接說:“前天。幼兒園沒上課,我就去找她。她情緒好像不太對勁,到她家就發現她應該是哭了很久,我問她怎麼了,她就衝我發脾氣。我也沒忍住回了幾句,就鬧得不太高興。”

覃秦終於問到了關鍵的問題。“昨天你在做什麼?”

錢斌說:“幼兒園準備今天複課,所以昨天下午跟所有的職工開會,我也去了。本來想等她一起出來再跟她好好解釋一下,她卻主動要求加班不出來。然後我就回家了,我已經跟院長請了假,想回趟老家,就回去收拾東西。”

“晚上九點三十八分的時候,你給李悠悠打電話,說了什麼?”覃秦看著錢斌的眼睛。

錢斌的手終於放到了桌麵上,他帶著一種近乎哭腔的聲音說:“我想問問她有沒有加完班,我要不要去接她。但是她卻直接說要跟我分手。我也生氣,說了句你想分就分吧,然後關機睡覺一直到今天中午,你們聯係上我,我才知道她已經……我真沒想到她會出這種意外,幼兒園那麼安全,她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

錢斌痛苦的閉上眼睛,臉上的後悔非常真實。

覃秦對這些死者親朋好友的傷心也已經見怪不怪了,但是工作還是得做完:“她跟你說分手的時候,是什麼口氣?”

錢斌好像更痛苦,他撓著頭發:“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我真分不出來了。她這段時間就是不正常,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以前她那麼單純,後來也會冷嘲熱諷,我真的都不能理解。”

楊方東跟覃秦出來,對坐在外麵正在扯淡的刑偵大隊長張合和爾東峰說:“自殺的動機有了,感情破裂。就等技術科那邊的檢驗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