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這是去哪兒啊。”母親追一步問。
“去打牌!”他頭也不回,隻甩了這麼句話。
我呆愣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酸楚再次湧了上來。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最後鬧成了這樣,能怪誰?
“別看你爸話說得這麼難聽,其實他是在乎你的。剛剛說的話,還有今晚的菜,後來添的雞肉和牛肉都是他帶回來的。他拎進去,你母親拎出來,我看得清楚。”代寧澤來到我身邊,低聲勸慰。
他的話多少平複了我內心的痛苦,輕輕點頭。母親尷尬地杵了一會兒,便忙著給我們張羅住的地方。
我們這裏有規定,沒有舉行婚禮的夫妻回娘家是不能住一個房間的。母親給我們排了兩間房,代寧澤的在我的隔壁。她這樣的安排讓我鬆了一口氣,坦白說,真要把我和他安置在一間房裏,還真是尷尬。
晚上,我去了母親房間,摟著她的脖子說知心話。母女哪有隔夜仇,母親早就放下了對我的埋怨和恨,事無巨細地說著這幾年家裏發生的事兒,還有鄰居們的情況。我們了兒到很晚才睡下。
第二天,父親並沒有回來。
我隻能把邀請他們參加發婚禮的事跟母親說。母親的臉龐沉了好久才道:“我去問問你爸,看他去不去。”
母親帶來的消息並不好,父親拒絕參加我們的婚禮。對於這個答案,我並不意外,在母親的勸勉之下,我勉強住了三天。這三天,父親都住在別處。
第四天,我們得回去了。
想著依然沒有修好的父女關係,我十分難過,一直紅著眼睛。直到走,父親都沒有出現。
代寧澤牽著我走出院子,陽光斜斜地照過來,我像一個迷路的孩子。跟母親告別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下眼淚,我哭了起來。
代寧澤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幾天住下來,我們兩人的關係好像在無聲變好,真有了新婚夫婦的感覺。
“冉冉,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出麵勸你父母參加我們的婚禮嗎?這場婚禮,他們最好不要去,你懂嗎?”
他的話驀然間提醒了我。
那不僅是我和他的婚禮,還是代嬌嬌和方子俊的。如果父母看到,會想什麼?到時將無法收場。代寧澤的細致和沉默救了我,也救了我的父母和我們那本就岌岌可危的關係。
“謝謝你。”我真心道。
他拍了拍我的肩頭,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上車吧。”
“冉冉!”就在我們的車子駛離時,母親從背後跑來,手裏端著一個布包。代寧澤迅速停了車,為我打開車窗,母親把那個布包遞給了我,“家裏的規矩,結婚新郎的西服由女方出。你爸說了,不能讓人覺得咱們家小氣連套西服都出不起,這個……是他連趕了兩天做出來的。”
布包裏,露出深色的布料來,是父親做的西服。那一刻,眼淚再次傾瀉而下。
“冉冉,你爸再生氣他到底是你爸,是關心你的,別再哭了啊。”
我輕輕含首,眼淚卻越滾越多。這次,是感動的眼淚。
車子終於駛離,代寧澤開得又穩又慢,毫無顛簸。我抱著衣服,感受到的是滿滿的溫暖和父愛。
直到看到我情緒歸於平靜,代寧澤才再次出聲,“看得出來,你父親是很愛你的。這套西服是他送給我們的禮物,婚禮上,我會穿上的。”
回到家,他真的試穿起來。
略有些大,布料也遠比不上代寧澤平常穿的。我難堪地往回收衣服,“還是算了吧,反正已經訂好了禮服。”
“任何禮服都比不過父親的一份心,我願意穿。”他不肯讓我收回去,說得一本正經。我被他的執著弄得眼睛再次發脹,努力控製自己才沒有去抱他。
這個男人,不僅把我在方子俊那裏失掉的麵子找了回來,還願意不惜醜化自己也要穿我最愛的父親的衣服。
怎麼辦?我發現自己愛他越來越深了。
一回到b市,我就打電話給麥小玲。隻是,她的手機處於無人接聽狀態。我又去打巍然家裏的電話。麥小玲告訴過我,我一直記著。
這一次,有人接了,是巍母。
“阿姨,小玲在嗎?”我問。
“小玲,她不見了,是不是跑了?”電話裏,巍母的聲音在顫抖。
“怎麼可能?到底出了什麼事?”
巍母告訴我,麥小玲前天說去產檢卻一直沒有回來,已經消失兩天了。
“她一定是不想等巍然了,所以拿產檢做借口偷偷打胎跑了路。”
我了解麥小玲,她不是這樣的人,她對巍然感情那麼深,連他家裏有個病母都可以不顧,又怎麼會在此時逃離?
隻是沒有逃離的話,她去了哪裏?
一定是出事了!
這個想頭驚出了我的一身冷汗,我一邊向巍母保證麥小玲不會離開,一邊打電話報警。正當我焦頭爛額找不到方向時,突然從手機裏翻出一條未讀信息來。這條信息是兩天前發來的,當時我正在老家,煎熬中等著父親開口同意參加我的婚禮,所以不曾注意到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