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時間,程楓再次出現,手裏拿著吃的。我坐在椅子上,十分安靜,他看了我一眼,眼裏閃爍出了意外。
“程楓,你把我關起來隻是想我跟你在一起嗎?”我道。
他的目光越發意外,“怎麼,想通了?”
“不想通又能怎樣?你不會讓我離開啊。”我的語氣裏滿是怨氣。
他扯唇笑了起來,卻沒有答話。
我繼續著事先想好的話,“不過話說回來,我誰都記不起來,跟你走或是跟代寧澤生活都沒有多大區別。隻要你能答應我,以後不要再找代寧澤算賬,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平平靜靜地過一輩子,我願意跟你回去。”
“哦?”他揚起了眉頭,“我還以為你被代寧澤的柔情蜜意收買了,一輩子都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呢。”
“他對我好又如何?我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誰卻要做個半大孩子的母親,這讓我不安。我一直覺得自己不過二十歲出頭,沒辦法接受一個兒子。還有,他那裏的一切都讓我覺得陌生,我害怕。可能一醒來就見到你,所以在你身邊我反而覺得安定一些。”
他有些動容,“你真是這麼想的?”
“我就是這麼想的,當然,你可以不信。”我倔強地轉開了臉,並不去祈求他信任。我這麼做,他反而點頭,“然然,我相信你。好,我相信你,不再去找代寧澤報仇了,我們一起離開,遠遠的。”
“走吧。”我站起來,恨不能馬上走出這扇門去。他走過去把蔣小漁拉了起來,“得帶著她一起走。”
“把她隨便丟在哪裏就可以了。”我並不想蔣小漁繼續跟著,極為隨意地道。程楓卻不肯鬆開她,“她對我來說,還是很重要的。”
他的目光別有意味,我知道,他並沒有完全相信我。我索性甩手,“隨你怎麼做!”
我們很快離開了地下室,我邊走邊想辦法怎樣和代寧澤取得聯係。然而,我想不到的是,程楓並不是真心帶我離開,而是把我們帶到了一棟早已爛尾的樓上。在那裏,他把蔣小漁甩在一邊,一手抓著我的手一手打電話,“代寧澤,你想要的女人在我手上,想要救她,現在馬上過來。”
“程楓!”我氣得拍掉了他的手機,他的手機掉落下去,連碎裂的聲音都聽不到,樓層太高了。
“不是說離開的嗎?為什麼還要去找他?”我憤怒不已。
他歪斜了唇角來看我,“然然,你是真的想走嗎?”
我從來都不是真心想走,我沒想到的是,他能把我看得如此透徹。
“你心裏現在隻有代寧澤,他若活著,我一輩子都別想再贏回你的心!”
我氣得混身發抖,“可是,你若是傷害了他,更加一輩子都贏不回我的心!”
“無所謂!”他搖頭,“沒有你的心,有你的人也是可以的。然然,他毀了我的事業,又奪走了我喜歡的女人,你說我為什麼要放過他?”
我從他的瞳孔裏並沒有看到自己,他隔著我分明在看另一個女人。我冷笑,“什麼叫奪走了你的女人?不過是你的女人喜歡上了別人,拿著你的身家拱手讓人家連人帶物收留。這隻能說明你能力不足,怪得了人家什麼事?”
他的臉色驟變,“你是怎麼知道的!”
竟被我猜對了。
我冷笑,“你已經表現得夠清楚了,我猜不出來就真傻了。程楓,做錯事的是你愛上的那個女人,不是代寧澤,你搞清楚了!”
“我搞清楚了,搞得清清楚楚,如果沒有代寧澤,然然不會變心,我的事業也不會毀掉!”他瘋了般狂吼,眼睛再次通紅。此時的他,分外可憐。
下一刻,他把我扯到懷裏,“然然,聽我的話,讓代寧澤去死掉,然後我們安安靜靜地尋一個地方,好好生活。我們要生許多孩子,一輩子都不分開。”
這樣的生活足夠讓人憧憬,但我卻不想,因為這一切都建立在代寧澤消失的前提之上。我冷笑,“程楓,如果讓代寧澤死不若我去死。”
我抬臉,看到蔣小漁顫顫巍巍站起來往樓下跑,並不出聲而是突然用力朝程楓撞去。程楓大概沒想到我會這樣,被撞得一個趔趄退出好幾步,我扭身竄出去……
我想要拉著程楓一起跳下去,他卻突然鬆了手,最後滾下樓的成了我一個。我的身子就那麼騰空,而後掉落,背上一陣刺骨的疼痛。疼痛中,我看到了激起的極高浪花,也看到了……那個掉落的自己……
像做了一場漫長的夢,所有的前塵往事都在夢中碾過,我醒來時已經想起了一切,我就是餘冉。
那一摔並沒有把我摔死,蔣小漁救了我。她原本已經逃到了下一層樓,但看到我掉落時伸手就去抓我,也跟著掉落。她做了我的墊背,我們一起掉落到五層樓突出的空中花園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