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忠知道何德是被人抓住了軟肋,才犯下如此滔天大錯。但死罪能免,活罪難逃。他怒道:“好,你知錯,那就該付出代價!來人啊,給我打,狠狠地打!一百鞭!誰要是敢攔著,就連他一起打!”
進來的不是家丁,而是忠國公手下的士兵,他們隻服從命令,不管其他,毫不留情地將何德拖到院子中去。寧華瓊哭著想再求情,卻被何湛攔住。要是再惹怒何大忠,可不僅僅是一百鞭子了。
何大忠將怒火轉衝著寧華瓊發泄:“一個不中用,一個不成才,他們就是叫你給慣的!”何大忠看著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的寧華瓊,再看看何湛,愈發恨鐵不成鋼,氣哼一聲,負手走出祠堂。
寧華瓊也知是何德犯了錯,這頓鞭子該挨,可打在何德身上,比打在她身上都讓她覺得痛。外頭傳來何德一聲一聲撕心裂肺地痛叫,那鞭子每抽一下,寧華瓊就驚得顫抖一下,眼淚止也止不住,一張風華絕代的臉盡是蒼白和驚恐。
何湛正欲將寧華瓊扶起來,寧華瓊眼前一黑,暈厥過去,何湛眼疾手快地接住寧華瓊軟軟的身子,眉頭狠狠擰在一起。他咬著牙將寧華瓊抱回瓊花閣。
外頭的日光很足,可何湛卻全身發冷,手腳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他吩咐小桃紅請了劉大夫來看。劉大夫給寧華瓊診脈,隻說是急火攻心,身虛氣弱,沒什麼大礙,開幾副藥好好進補即可。
寧華瓊神思恍惚,還沒從驚嚇中抽出魂來,在床上躺了大半晌,時不時流淚。
“你爹他手下的士兵下手重,不知要把德兒打成什麼樣子。”一想到這兒,寧華瓊又開始掉眼淚,泣聲說,“都怪我...沒能護住他...”
何湛端過小桃紅遞過來的熱藥,說:“不用擔心,大哥沒事。等喝完這碗藥,我替您去看看他。”
寧華瓊點點頭,將藥全都喝下。
之後何湛回南閣子洗了一把臉,波動的水麵倒映著他的麵容。冰涼的水珠順著他的臉頰滑下來,讓他紛亂的思緒漸漸平靜——時機不對,但還能應付。
何湛拿些傷藥,就往何德的東閣子去了。來時,何德還趴在床上,大夫剛給他處理過傷口,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藥香味。他疼得汗水涔涔,擰著眉頭低聲痛叫著。
聽見有人推門進來,何德發怒道:“出去!都出去!”
“我來看看大哥。”何湛繞過屏風,雙手交握,淡淡地看了看何德半露的背脊。
何德白眼以待,轉過頭去不看何湛,說:“你來幹什麼?看我笑話麼?”
何湛點點頭說:“是啊。”
何德當即被何湛激怒,道:“滾出去。”何湛走過去坐在床邊上,想替何德理一理衣服,卻換來他一聲怒喝:“別碰我!”
何湛收回手,輕挑著眉說::“何必發這麼大的火?你早該想到會有這一天。”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教?就算我再不堪,我也是忠國公府的世子,爵位永遠都輪不到你的頭上。”
何湛的眼睛捕捉到何德背上有一處淤青,皺著眉將傷藥打開,沾些藥水,幫何德不輕不重地揉開淤青。何德疼得呲牙咧嘴,大罵道:“何湛!你敢...嘶——”
“這樣好得快。”何湛很耐心,對他這個大哥,他一向都很耐心。何湛說:“我沒想過要跟你爭,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他的手放輕了力度,說:“這次水壩塌陷,是有人要害你。但他針對的不僅僅是你,而是整個忠國公府。你一定要沉住氣,不要再生事端,其餘的事,我會盡力幫你。”言至此,何湛的喉嚨滾了滾,額上起了一層薄汗。他低聲說:“但倘若忠國公府真得落難,還請你務必保全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