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也都看在不遠處的畫夫人以及如音兩個哥哥眼中。
“這兩人,倒是像。”畫玄朗無奈地搖頭。
畫夫人輕蹙著眉:“這午膳不用怎麼行,兩人也是胡鬧。”
如音在生病,不用午飯她這個當娘的心疼。而禦皇柒看著身體就不大好,也不用午飯,出了什麼事情的話也不是鬧玩笑的。
於是畫夫人帶著侍女端了飯菜,親自往如音廂房去了。
知道主子性子也是倔,陶衍實在看不過去,繞過了禦皇柒的視線,偷偷靠近了如音的廂房。
畫夫人親自來了,如音總不會不給麵子,還是開了門,很是小心翼翼,沒看到那個人在外麵才安心。
如音隻好在她跟前喝了幾口湯,畫夫人狀似無意地問身邊的侍女:“剛剛走來的時候,看到院子裏站著的那個是誰,人老了,眼神不好了。”
“回夫人,那是王爺呢,落了一肩一頭的白雪,也不肯避一避。”侍女接話道。
正低頭喝湯的如音手裏湯匙一抖,湯差點灑出來,心裏卻還是翻湧,這樣的天,禦皇柒站在外麵是不想活了?
可是想到他騙她的那些事,她又強忍著,沒理,甚至就當沒聽到畫夫人跟侍女說的話。
畫夫人也隻是待了一會,看她肯好好喝些滋補的湯就走了。
她們出去的時候,如音送到門邊,順便掃了一眼外麵院中,才發現,遠處真的有個人站著一處不動,身上都是落雪。
咬了咬唇,她還是要抬手將門關上,卻突然被一隻手臂擋著,抬頭一看,竟然是陶衍。
“王妃——”
如音不給王爺麵子,更別提他這個屬下了,陶衍神色急切地低聲道:“王妃,就請您聽屬下說幾句話,可以麼?”
他是習武的,力氣自然大,如音也關不上,冷眼道:“還有什麼可解釋的,為他說話就不必了。”
她轉身回房,繼續坐下喝湯,隻要不是麵對那個人,她還不至於會那麼手足無措。
陶衍進了房中,就站在外廳的門邊,對著如音欲言又止地,好一會才道:“王妃,事情真的不是您所想的那個樣子。”
如音湯也喝不下了,扯出冷笑:“我看都看到了,還需要想?”
禦皇柒的腿完全沒事,是她親眼所見,還有什麼錯的。
“是……可這其中,真的不是王妃您所想的那樣,王爺他並不是有心欺騙您。”
“王妃,王爺的腿是在梁寧受傷的,那確實是真事。而您現在能看到他的腿沒事,那是因為……是因為他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讓腿變好的。”
陶衍擔心一言不合就被如音趕出門外,一咬牙,將禦皇柒交代過不能說的事情說了——
“什麼很大的代價?”如音依然冷眼,半信半疑。
“王爺體內的毒。”陶衍臉色突然嚴肅。
禦皇柒體內的毒?
說到這個,之前一直想給禦皇柒求得解毒之法的如音心裏一緊,不禁問:“跟這個有什麼關係?”
“有的!”陶衍著急道:“王爺正是用身體中劇毒的代價,換回了他完好的雙腿——”
“這其中包含了多少辛酸,帶來多大的痛苦,王爺從來不曾對外人道,也不想讓王妃您知道……可是,現在屬下真的不願意看到你們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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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不知道站了多久,身上似乎已經冷麻木了,隻有偶爾的輕咳震動胸膛。
雪在眼前飄落,好像也已經被忽視了一般。
她病了,她沒有用午膳,這些都讓他心疼,可他能做些什麼?他不想再強迫她任何,不想再傷害她半分,隻能這樣等著她相見。
地上突然投下一片淡淡的暗影,抬頭,發現頭頂遮了一把潑墨山水的油紙傘。
再轉看身側,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禦皇柒,你不要命了嗎!一直站在這裏受凍,你的身體受得了?”
那張他日思夜想的小臉,帶著些蒼白,帶著幾分生氣,就那麼瞪望著他。
那一刻,他心裏的弦像是鬆了,唇角浮起這幾日來第一個極淡的笑。
他伸手,一把將她攬進懷裏,如音一怔,沒有推開,任傘從手中滑落,在雪地上輕輕蕩了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