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將如音放到床榻上,禦皇柒親自為她脫下繡鞋。
如音手撐著床,正好對上他抬起頭時的目光。
他起身,將床上的錦被拉過來,蓋在她的身上,坐在床沿,拉著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輕輕搓著。
其實,他的手並沒有比她的暖,如音一直是個怕冷的人,如果是平時誰要用凍手碰她,她一定躲開,可現在……她隻是任他用他自己也並不暖和的手,為她搓著她的手背。
好在,房中燒著炭火,身子暖一些。
“冷不冷?償”
他的話一出,聲音中的沙啞讓如音心疼,她搖搖頭。
那蒼白的小臉,那神色,禦皇柒看著她,也心疼,一邊搓著她的手,邊低聲道:“都怪我,我不好。”
隻這一句,如音的鼻子就酸了,喉間發緊,隻是依然緊緊看著他。
那天西山懸崖邊走掉之後,兩天沒有看到他了,兩天,卻像是很久很久沒有見麵了似的。
她不是個聒噪的人,但是平日在他身邊,也算是活潑的,有啥說啥,此刻什麼都不說,一張楚楚可憐的臉,讓禦皇柒心中自責再自責。
“我真的錯了,請夫人原諒,好麼?”
他試著說一些好聽的話,從未說過的話。
她沒回答,他心裏有種沒有把握的慌,又道:“不管如何,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包裹在他掌中的那雙柔軟的手,終於暖和起來。
如音有些好氣,道:“那你呢,你不是也一樣,下著雪一直站在那兒,你又有顧及自己的身體?”
誰會想到平日看著那麼淡漠清冷的七王爺,會做出這樣的傻事。
“我若不在那兒守著,我怕一轉身,你又不見了。”
禦皇柒那墨色的眸緊緊凝著她。
抬手拂開她鬢邊的發絲,摸著那張笑臉,道:“才兩日,便瘦了這許多。”
想到畫玄朗跟他說的,昨日她回到將軍府時暈倒在門前的情景,心便一陣陣蹙緊。
如音卻抬手解開了他身上的披風,“你的身上冷,上來暖一暖。”
禦皇柒卻握著她的手止住了她的動作,剛才他站在外麵,衣衫上確實冰涼,可他不能把這樣的冰涼帶進她的床上被褥裏,即使……他此刻很想很想,好好擁著她,抱著她。
“剛剛才說了要我原諒,這會兒我說的話就已經不作數了?”
如音佯裝要生氣。
她知道禦皇柒所顧忌的,並不理會,解開披風的係帶之後,又開始動手去解他外袍領口的扣子。
禦皇柒想阻止,卻因為她的那一句話有些無奈,淡笑道:“我身上很冷,別讓你不舒服。”
“我不管。”
如音繼續解著他外袍的扣子,然後,手撫上他的腰間,握上他的腰帶。
卻突然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麼,手指微微曲起,縮回。
“嗯?”
禦皇柒不解她怎麼了。
“差點忘了正事……今天,是你納側妃的日子,那程家小姐,還在等著你呢……”
雙肩被大掌握住,麵前傳來低低的溫和的聲音:“我一路趕來,如果剛才你不見我,我便在外麵一直站著,所以……你覺得我還會理會那邊的人,還有事嗎?”
“什麼,都比不上你重要。”
他從來就沒有想娶什麼刑部侍郎的小女為側妃,那天在宴席上如果不是如音一再勸著,他必定堅持拒絕到底,不管他的父皇怎麼想,會不會生氣,他都會堅持。
而最近與她發生的這件事,又怎麼讓他還有心思去管那些無關緊要的人?
“可是——”
如音抬頭看他:“終究,你答應了你的父皇,總不能食言。何況,今天大家都等著看這一樁喜事,你卻跑來了這裏……”
“那你能跟我說說,為什麼一定要我娶她,你真的開心?”
禦皇柒望著她。
如音搖頭:“我隻知道,這一次納側妃的事情不簡單,如果你違背了你父皇的意思,或許會對你不利……”
這就是她堅持的原因,誰不希望一生一世一雙人,誰願意與另一個女人分享自己所愛的人,何況她是從那一個男女平等的二十一世紀穿越來的,她從小所受的教育,所看到的,都是一夫一妻。
可是,禦皇柒的身體,他所處的形勢,不能輕易得罪他父皇,她隻是擔心他,所以將自己介意的放在了最後去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