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哭聲卻比什麼古曲都要動聽,好像古刹裏輕靈的鍾聲,遼遠、清幽。
沒有人知道,一向自詡不凡的逍遙小仙很是怕黑,怕得就像一個三、五歲的孩子。
人,有人攬著她的肩,溫柔地吻在她的耳垂,好像夏日裏的海風輕輕扶過沙灘。
耳垂,原本就是女人最敏感的部位。
他溫柔地喚道:“小仙……你怎麼從沒告訴過我你怕黑?”
蘇駱荊,是蘇駱荊,是那個平日很不懂得憐香惜玉的蘇駱荊。
任君逍沉在他的懷裏,輕聲說道:“你又沒問過。蘇大哥,你怎麼又出來了。那裏邊可不是好玩的。”
蘇駱荊柔聲道:“小仙,你怕不怕?”
同樣的一句話,前後的語氣卻變了。
不是蘇駱荊善變,隻是女人需要缺點。缺點會讓女人變得可愛,變得真實,變得親切。
任君逍道:“不怕……”
她的語氣也變了,變得更加嬌柔,更加甜蜜,更加嫵媚。
他抱住她,縱身向那疑雲叢生的棺材裏跳去。她的背緊緊貼在冰涼的棺材板上,她的身子不敢動。蘇駱荊在她的身上,他的衣裳幾乎要碰到四壁,他也不能動。
他們都不敢動,動一下都是死。
蘇駱荊的腳下微微一動,另一個匣子飛出棺材,與此同時,他們的也消失在古墓之中。
這下麵是什麼?
有什麼?
潮濕,陰冷,矮小。
這是什麼地方?
黑暗中,又是一陣嚶嚶的哭聲。
他知道,她在附近。
他微一伸手就觸到她輕滑無比的玉手,她的手微微一顫。
蘇大哥,蘇大哥……
他聽到她在喊他,一遍又一遍。
蘇駱荊道:“小仙,我在這兒呢。”
她竄進了他的懷裏,不住地抽搐起來,哭道:“我討厭這裏,這裏很、很黑……我……我……”
蘇駱荊道:“你真不應該來,傻丫頭。”
任君逍低聲道:“這好像是暗道。卻不知暗道另一頭通向什麼地方。”
蘇駱荊牽著她的手,說道:“跟著我走,你若是還是害怕,就一路叫著我的名字。”
四下漆黑一片,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每走一步也不忘回頭看看她。
其實這樣昏黑的環境,他根本看不到她,隻能感覺到他手握著的另一端是一個機靈可愛的小姑娘。
她緩步跟著,這條路很濕,她每走一步都要輕柔地喚上一聲“蘇大哥”,這樣她才放心。
這一路走的艱辛,卻沒有再讓逍遙小仙感到恐懼。
半盞茶的功夫,前方已有微弱的光芒。
任君逍道:“你可知道前麵是哪裏?”
蘇駱荊道:“我想到了,卻還不敢確定。你牢牢地跟在我後邊,一定不會有事的。”
任君逍感歎道:“剛才你擋在我身上,就是怕人下來後,棺材裏還有機關。現在你又要我跟在你後邊,也是怕傷了我。你待小仙真好……”
蘇駱荊沒有說話。
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他也不知道說什麼。
從林深處有人家,就是這個道理。
暗道的盡頭竟是一片光明。
一個木屋,簡陋而單薄的木屋。
任君逍剛剛露了個頭,不由得長吸一口氣,也許這是自由的氣息,光明的氣息。
古墓驚魂的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任君逍道:“原來是這裏。想必是陽碧珊假扮成陽碧雪,從歐陽山莊到這裏原本要小半天時間,走這條暗道就省事多了。”
蘇駱荊依舊沒有說話,挽著她走得離那木屋近一些。
他卻忘了,現在已經不黑了,可是他卻忘了鬆手。
屋裏也沒有人。
任君逍譏誚地說道:“你見不到她,心裏有沒有不舒服?”
蘇駱荊還是沒有說話,他已經半響沒有說話了。
任君逍見他不說話,又氣道:“你怎麼不說話?被我說中了心事嗎?你心裏果然還是惦念她。惦念她你就去找她好了。”
蘇駱荊沉沉地說道:“我不用去找她。她自然會來找我的。”
任君逍更是惱了,恨道:“你,你……我恨死你了。”
寒光一閃,單薄的身影躍然而出,他的身子微微一動,那個人影撲了個空。
他隻是閃開了,卻沒有出手。
是他不忍,還是怎地。
四目相對的時刻,正是情感浮動的瞬間。
紅唇輕啟,一個溫柔如水的聲音——“蘇大俠,別來無恙。”
來的正是陽碧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