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碧雪冷笑一下,道:“是,是我想要你們知道,我的親生父親就是當年一舉擊敗算死先生的大盜端木楓。當年我父親曾以‘五指連環鎖’威震武林,可惜晚年家父重病,幸得‘閻王劫’譚何易出手相救,才延續了幾年的性命。心懷感激,父親才把五指連環鎖送給了譚何易。小仙,我說的是也不是?”
任君逍道:“這、這我就不清楚了。師父說五指連環鎖是故人送的。”
陽碧雪自顧著說:“譚有易告訴我的,應該不會錯的。可憐我那母親,若是當時她身上有五指連環鎖,就不會……就不會……”
蘇駱荊歎氣道:“你的母親著實可憐,但是陽霍陽老莊主對你也有養育之恩,你怎能對他下如此殺手?為此還要牽連無辜。”
陽碧雪恨道:“我為什麼不能!如果你像我一樣,一出生就沒了爹和娘,一出生就是由自己的仇人撫養。那種‘生而無味、欲死不得’的滋味,你怎麼能明白?”
蘇駱荊低聲道:“想必你的姐姐陽碧珊並不認同你的想法。”
陽碧雪道:“你怎麼知道?”
蘇駱荊道:“後陵那個棺材,裏麵有兩個匣子,恐怕是陽老莊主和你姐姐陽碧珊的骨灰。為了你報仇的一己私利,你竟然能殺害自己的親姐姐。”
陽碧雪麵色沒有一絲改變,也不會再有什麼改變。即使她有一張少女天真無邪的臉,卻再也不會有少女純真無暇的心。
女人,她是一個十足的女人,而不是一個少女。
上世恩怨,前代糾葛,仇恨真的可以泯滅一個人的心嗎?
陽碧雪道:“這次你說錯了。我雖有害她之心,她卻不是我殺死的。她是病死的。”
蘇駱荊奇道:“病死?”
陽碧雪點頭道:“在我們五歲的時候,陽霍喝了很多酒,無意間說出了關於我母親的事。你可知道我聽了之後是怎麼做的嗎?”
任君逍插口笑道:“你總不會殺了他吧。”
陽碧雪嫵媚地笑了,甜甜的笑意透著刺骨的寒,她的聲音格外低沉,陰陰說道:“我走到了廚房,拿出了一把刀,一步一步地走向陽霍,一步一步……幾乎我都要得手了,我知道隻要自己再一用力,一切都可以結束。可是姐姐攔住了我。那一年,我們五歲,隻有五歲……”
任君逍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向蘇駱荊的身子靠去。平日一向古怪邪氣的逍遙小仙,現在也不得不害怕這個充滿仇恨的女人。
陽碧雪繼續說道:“之後我們姊妹有一個約定。隻要我姐姐在世一天,我就不能為母親報仇。我不能理解,完全不能理解姐姐對陽霍的那種感激。難道狼咬傷了你,你卻要為它沒有咬死你而感動嗎?”
蘇駱荊道:“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狼是萬萬學不得的。但南郭先生總是要學的。你姐姐選擇了作南郭先生,你卻作了狼。”
陽碧雪仍是淡淡地說道:“陽霍當年既然可以作狼,為什麼我作不得。我知道姐姐是想救他。等到她死,那不曉得要多少年,也許那時候陽霍早就老死成一堆白骨了。所以我對她的確動了殺機,可能是上天也有意成全我,姐姐生了重病,不久竟然病死了。”
任君逍歎道:“上天成全的不是你,是碧珊小姐。”
陽碧雪道:“姐姐生病的時候,陽霍請來了神醫譚有易為姐姐醫病。為了報仇,我已經想好了扮作我姐姐的妙計。於是等我姐姐死後,我就扮作生了重病的陽碧珊,並且勾引了譚有易那個老色鬼。姐姐生了重病,陽霍也愁得身體違和,所以整個歐陽山莊,竟然沒人發現重病在身、足不出門的陽碧珊竟然是我假扮的。”
蘇駱荊道:“你倒是用盡了心思。有精於用毒的譚有易在身邊,你報仇的計劃自然可以得逞。”
陽碧雪道:“這個自然。為了報仇,我和譚有易一度想請‘閻王劫’或者小仙出馬,可惜小仙並不是識時務的人。”
任君逍笑道:“我若是識時務,結果不外乎同藍珊瑚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