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馬廄裏傳來撕心裂肺的號哭聲。
邢薑漠然吩咐蘇白:“看著點,留她條命就行。”
回轉身來,邢薑看見桑春背對著馬廄,後背劇烈的起伏著。
“這是你的第一次反擊吧。”邢薑開口,語氣中聽不出什麼情緒。
桑春垂下頭,不做聲。
邢薑走到她麵前,低頭看她:“你覺得殘忍?”
抬起來的是一張青澀卻充滿韌性的臉:“不,我覺得痛快。”
邢薑一震。
桑春接著說:“我以前從來不知道,報仇的感覺這麼好。”
她的語氣裏有恨意,有激動,甚至還有一絲興奮。
眼下桑春的感覺像是在極渴的狀態下,飲下一杯冰涼的茶水,沁的人脾胃寒痛,卻又甘甜振奮。
從前在桑府時,自己從小被當做閨秀教育,一直牢記人的言行應當禮儀有度,不可忘仁浮躁。
後來流落至晁府,在母親的反複提點下,更是時時要求桑春謹言慎行,在下人的位置六年,幾乎真的成了一個命如草芥的下人。
如果不是邢薑的出現,桑春覺得自己可能永遠都不會體驗到這種感覺。
邢薑看著桑春眼中翻滾著的波動,心下感慨:春兒同我,也可以是一類人。
“謝謝你。”桑春突然又開口。
邢薑依然是漠然的開口:“你不必謝我。若不是你於我有用,我不會幫你。”
這個道理,桑春自然明白。她馬上將晁鵲明在都察院的公辦書房中發現冊子這一情況,又同邢薑詳細的說了一遍。
邢薑將桑春帶到書房,命人準備紙筆:“能記得多少內容,你盡量寫。”
聽聞那冊子中全是日期,邢薑雖懷疑其中信息關鍵,卻也不指望桑春寫出太多內容。
不料桑春提筆,在紙麵上毫無停頓,竟一口氣將那冊子上一百多個日期全部寫了出來。
“都在這了。”
邢薑看著這清清楚楚的一百多個日期,和桑春自信的眉目,詫異無比:“這本冊子你看了多久?”
“看了一遍。”桑春解釋:“你不必懷疑,一定全是對的。如果不信,你可以現在拿本書來考我,看完一遍,我便可以背下來給你聽。”
邢薑十分驚喜,甚至忍不住露出了一絲驚喜:“你的意思是,你能過目不忘?”
桑春點頭:“所以如果你需要都察院的其他文書,我都可以幫你去看,然後帶給你。我明白今日張斯瑤還殺不了,但你也幫我解了許多恨。我一定盡心繼續幫你。”
“你不必再回都察院了。”邢薑開口說道:“你知道我為何能將張斯瑤這麼順利的綁回來嗎?”
桑春搖頭,邢薑繼續說道:“我同那晁鵲明說,張斯瑤已將你殺了。在晁鵲明看來,張斯瑤先殺害你娘,又連已經被帶到都察院的你也不放過。他在朝堂中被張書鄂壓製,在家宅中被張斯瑤壓製。你的死訊,可能是逼急他的最後一條線。所以他才會告訴我張斯瑤的行蹤。自然我如何對待張斯瑤,他都不會介意的。”
“你說我已經死了?那我今後怎麼辦?”桑春震驚,邢薑不是要讓自己留在晁鵲明身邊刺探他暗軍的信息嗎?
邢薑摩挲著桌上寫滿日期的那一疊紙:“你這麼有用,放你在晁鵲明身邊可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