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燁也在一旁點頭稱是。
“封禪一事,著實太過奢靡了,”徒元徽搖了搖頭,“如今朕雖為君主,當政卻不久,政事上也無多少可圈可點之處,切切不敢自詡賢明,這封禪之事,不用再議。”
林文燁笑道:“皇上過於謙虛了,您之賢明,太上皇也不及,比如前朝好奢之風,延續今日日久,皇上多次表達痛惡之意,還有下臣拙荊曾提過,皇後在宮中力倡節儉,還親自為幾位公主、王爺縫補衣裳,有如此賢君賢後,乃是百姓子民之福。”
徒元徽對林文燁的態度很滿意,袁子信少不得趕緊跟著附和,再不敢胡亂唱反調。
“說到賢後……”徒元徽頓了頓,還是不準備說謙遜之言了,當之前的話沒說過,對兩人說道:“不過文燁倒是提醒了朕,文皇帝與貴太妃夫妻情深,曾在書信中相約生和衾、死和穴,卻至今而不得還願,朕有意諡封貴太妃為太後,將她與文帝合葬,以彌補皇家對她生前的虧欠,如今適逢文帝冥誕,想是該趕緊辦了。”
雖然玉兒說李貴妃不願做皇後是恨著皇帝,追封李貴妃,有可能還是在給她添堵,但是這還是有必要的,大不了,移棺的時候做些手腳就好了。但是名分上,一定讓天下人知道,這樣對玉兒也有好處。
而且,這事,也能讓西山那位太上皇堵堵心,收斂點他的齷齪心思,也是好的。
見徒元徽口氣中並無商量之意,袁子信自是唯唯諾諾,加上林文燁又舉雙手讚成,如此以來,這事就這樣定下了。
瞧著回到鳳儀宮後的徒元徽一臉興高采烈,竟在東暖閣裏拋著可意飛起來,馮玉兒給逗笑了,道:“皇上可小心些,別摔著咱孩子,今日如此風騷,想是這一回已治得那袁子信心服口服了,皇上才這般舒心。”
徒元徽回過身,擰了擰站在一旁作勢護著孩子的馮玉兒的臉。
“袁子信那老家夥慣是自作聰明,不過這回兒他應當被嚇到了。”
這會子正在徒元徽懷裏樂得直蹦的可意,見父皇停了,明顯還沒過癮,口中不停地道:“父皇,飛高高,還要飛高高!”
“可不是對不住我們小公主了,不過朕侍候完小公主,再來侍候皇後娘娘。”徒元徽衝著馮玉兒貶了貶眼,轉身抱了可意又玩了起來。
“這一對父女,都是瘋子!”馮玉兒笑罵了一句,將可意一把奪過來,道:“夠了,這都幾時了,回頭這孩子快活過頭,又不肯睡了。”
“大姑,把小公主接出去,”徒元徽立時聽從,衝著外頭叫了一聲。
何姑姑很快進來,衝著正死摟著馮玉兒脖子,明顯不太想離開的可意拍了拍手,“公主,何嬤嬤領您出去瞧仙鶴去?”
可意眼睛一亮,問,“在哪兒?”
“禦花園的人知道公主喜歡它們,特意送了兩隻來,擱在鳳儀宮後花園裏,可想去瞧瞧?”
“想。”可意被說動了,伸手便要何姑姑抱。
瞧見孩子出去了,馮玉兒一麵帶著宮女們幫徒元徽脫身上黃袍,一麵問道:“這仙鶴是不是皇上讓人送來的?”
“朕的姑娘喜歡什麼,便是天上的星星,朕也得給弄過來。”徒元徽毫不在意地道。
“雖這是好的,隻是可意還小,可卿和康安又好鬧騰,我怕一不小心啄了孩子們便不好。”
徒元徽趁著低頭讓馮玉兒取他脖子上掛著的朝珠機會,湊到她頸前用鼻子嗅了嗅,口中道了一聲,“好香!”
馮玉兒立時咳了一聲,生怕讓旁邊人瞧了笑話,隻這夫妻二人打情罵俏日久,身邊人已是司空見慣,宮女們皆做視而不見狀,不一時便全數告退。
待躺到床上,徒元徽便將今日在禦書房召見新郎袁子信的情形說了,道:“這袁子信在朕登基的時候是個無可替代的人才,當日朕為太子之時,他因破案精準,已在大理寺斬露頭角,朕最欣賞他聰明、清正,所以才將他納入麾下,隻是人無完人,袁子信有個好權的毛病,到後來竟將朕控製住的打算,現在時間過了,已經可以替代了,除了給他賜婚,你可還想做點什麼?”
“那如今袁子信可在皇上掌握之中了?可還能用?”馮玉兒不接口,反而問道。
“用人之道,便是展其長,避其短,”徒元徽想了想,“袁子信若真能認得清自己,還是值得一用的。”
馮玉兒知道徒元徽的性子,對於上輩子忠心耿耿,又為他的事喪命的大臣是心有愧疚的,這袁子信想來也是。
“算啦……隻要他以後懂事!”馮玉兒說道。
徒元徽將人抱緊,說道:“你別多想!”
馮玉兒便笑說:“我可不管這些,隻是覺得袁子信這人討厭得很,可惜我如今做了賢後,再不是當奸妃那會兒了,竟不能跟皇上再進饞言,要不將袁子信發配得遠遠的,一輩子瞧不見才好。”
徒元徽卻道:“此言差矣,袁子信當日那般貶低於你,說我的玉兒當不了一國之母,這會子你便做個人人稱頌的賢後給他瞧瞧,可不是將他的臉打得山山直響!”
“這話聽得倒有些不對,”馮玉兒抬起身,笑道:“倒像是逼著我非得做賢德之人似的,那可太難了,皇上又不是不知我乃睚眥必報的性子,半分不肯委屈,時日久了,難免招人非議。”
“沒關係,”徒元徽笑說道:“有朕這皇帝在,誰敢說你壞話,朕抄了他全家!”
“那本宮現在可記著了!”馮玉兒笑道。
徒元徽卻翻過身來,道:“隻這世上沒那麼便宜的事,你以為朕沒得什麼好處,便肯為娘娘鞍前馬後?”
話都說到這份上,馮玉兒這好處不想給也得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