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將軍當年可稱虎將,如今依舊老當益壯,並且擁太上皇複位的決心極高,”陳公公頗覺欣慰,總算有一位忠於太上皇的人了,這位樊將軍為了和太上皇搭上線,竟是自剃胡須扮成太監潛入行宮,在太上皇麵前起誓,要帶著自己萬名子弟兵恢複正統天下。

“陳公公今日來尋我,可是太上皇有何吩咐?”徒元升無奈地問道,這人話都說了那麼多,言下之意,徒元升其實早已料到了七八分。

“不用老奴多嘴,三爺自然是心裏明白的。”陳公公笑道。

防人之心不可無,陳公公看得出來,即便樊中權在弘聖帝跟前說得再天花亂墜,指天誓日表白忠心,但是以弘聖帝的性格,不會貿貿然相信,一個從來沒被重視過的外人能幫他複辟,並且不求任何回報。

所謂“複辟”,贏了還好說,輸了便等和謀逆,雖然徒元徽未必有膽量明著殺了弘聖帝,隻這後果,不僅關係著弘聖帝能否反敗為勝,也連著千萬條性命。

弘聖帝既想用樊中權,又怕他是拉起虎皮扯大旗,拿自己當幌子,所以考慮再三,覺著得找一個能對樊中權起到製衡的,於是徒元升和徒元曄首當其衝,成為弘聖帝心目中最合適的人選,隻是徒元曄被監視得太厲害,難以動作,反倒是徒元升因為沒多長時間,到少有監視的,真是天時地利人和。

“三爺稍等。”陳公公笑了笑,走到外頭開門喚人。

“末將樊正山參見三爺!”不一會,一個三十開外的男子走到屋裏向徒元升見禮,徒元升這回篤定了,弘聖帝是想讓他跟著樊中權他們一起幹。

剛過來時,徒元升還有一些詫異,陳公公坐的那個雅間外,有不少人在把守,而且看得出來,那些人是行武出身,他覺得未免不可思議,徒元徽竟能容忍西山行宮蓄兵?待到樊中友長子一出現,答案便昭然若揭,原來這些竟是樊家軍。

因為都是軍人,樊正山與徒元升也算打過幾回交道,所以倒無需陳公公費神介紹,隨便寒喧兩句後,楚正山便切入了正題。

“不瞞三爺,家父是個死忠的,自從得知太上皇被逼退位,又幽禁在西山,家父寢食難安,多次對末將說,太上皇英明神武,卻不成想,最後被自個兒子設了陷阱,成了困於籠中之虎,家父說他替太上皇咽不下這一口氣。”樊正山歎道。

徒元升心中有些不屑,麵上卻沒露出來,隻道:“樊老將倒是……忠心。”他總覺得,樊中權莫名其妙地來什麼複辟,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就是想要借機生事,這背後的企圖,著實可疑。

“幾個月前,家父喬裝混入西山行宮求見太上皇,原本就想在皇帝萬壽節當□□宮起事,不過太上皇思慮甚詳,一是覺得時機尚不成熟,二又恰逢三爺回京,少不得他老人家便改了主意,”樊正山撣眼瞧了瞧徒元升,心裏卻在冷哼,弘聖帝倒是隻信自個兒子,非要徒元升也軋上一腳,“卻不巧,三爺此後病臥在床,這事便擱置了。”

“那各位想讓我怎麼做?”徒元升問道。

樊正山打量著徒元升,覺得他態度極勉強,可見對此事興趣不大,說白了,就是看在弘聖帝麵上,隨便應付一下他們而已。

想到他們樊家為此事準備了好些年,自是希望日後借“勤王”契機,改變如今偏安於鄉間的困局,或者還有為樊家後人掙下更大的前程的打算,所以樊中權才會冒著危險剃須進西山見駕,而他樊正山也不辭辛勞,將上萬兵馬分批帶往京城外四十裏一個小山坳裏埋伏。

原本樊中權早籌謀好,要趁著萬壽節當晚帶兵入城,卻不想弘聖帝優柔寡斷,明明已萬事俱備,卻在見過回京的三皇子之後改了主意,立馬攔住樊中友,讓他們樊家軍白白忙活一場。

更可惡的是,徒元升為救太子生病了倆月,弘聖帝竟讓他們也生生等了倆月,這會子可不急得要命,話說這兵馬也需糧草補給,再耗下去,他們的兵不用打仗,直接要飯去好了。

“末將探聽到消息,三爺最近和太子走得挺近?”樊正山笑了,心道你弘聖帝不信任我們樊家,少不得樊家也要試試徒元升。

徒元升眯眼瞅著樊正山,“不如樊將軍有話直說。”

“太上皇和家父的意思,既然太子經常到您府上,這倒是難得的機會,不如三爺將之一舉擒獲,有了太子在手,咱們的勝算必將大增。”

“你們好大的氣魄,竟是連孩子都不肯放過。”徒元升鄙夷地道:“覺得太子到了你們手裏,皇上便能乖乖讓位?”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樊正山受了譏諷,卻是一點都不在乎,“如今咱們一門心思幫著太上皇複位,自是什麼手段都使得。”

陳公公這時上前勸道:“三爺,太上皇也覺得此計可行,將太子送進行宮為質,皇帝投鼠忌器,想必不敢對太上皇輕舉妄動,樊老將軍的意思,他們不用兩頭牽掛,盡可全力攻打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