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滿臉欣喜的從當鋪之中走了出來,衝著馬冬梅晃了晃手中的布包,炫耀道:“冬梅姐你快看,那些衣服當了二兩銀子哩。”
馬冬梅用手點了點白露的頭,無奈地說道:“白露就傻吧,那可是你辛苦兩年才做完的喜服。”
喜服是白露一針一線挑燈夜繡出來的,說不心疼那是瞎話。她曾經幻想著自己嫁個如意郎君,現在她隻要熊楮墨早日康複。
白露吐了吐粉紅色的舌頭,笑的就像過年一樣開心,“我家公子說了,隻要是做善事他很快就會好起來的。那些喜服……算了,反正我還沒有出嫁不是嘛,嘻嘻。”
馬冬梅看著眼前笑的沒心沒肺地白露長歎一口氣,心疼的說道:“傻丫頭,你就傻吧。姐是過來人,你喜歡他就要告訴他,你不說他那會知道,否則最後吃虧的還是你。”
白露的臉騰地一下變成了紅蘋果,連忙別過臉說道:“姐,快走吧,去晚了糧檔就關門了。”
馬冬梅搖了搖頭,跟上小妮子的步伐衝著花市大街的方向走去。
上午的風聲還沒有過去,下午熊楮墨的名字再一次猶如狂風一般傳遍整個金陵城——打虎英雄仗義布施,傾家蕩產救助災民。
聽了手下的彙報,江寧知縣鄭九桐鼻孔往外直噴火,憤怒地咆哮道:“熊楮墨,熊楮墨,熊楮墨,怎麼滿世界都是熊楮墨!”
典史何西州揮手示意彙報衙役退下,“老爺,逃荒的災民大都集中在我們江寧縣境內,怎麼辦?咱們現在很被動,要不要組織縣裏的大戶意思意思?”
鄭九桐現在恨不得生吞活剝了熊楮墨,深惡痛絕地吼道:“那姓熊的怎麼還沒死?他要是沒死,你就給本縣去死!上邊根本就沒有開倉放糧的意思,他這是把我架到火爐上去烤。沽名釣譽,沽名釣譽,沽名釣譽!”
何西州嚇得臉色發白不敢多說一句話,他隱約聽說了知府要在江寧縣和上元縣擇優保舉一位縣令的風聲,生怕自己那句話不對就撞到鄭九桐的槍口上。
臉色鐵青的鄭九桐恨得牙癢癢,搜腸刮肚也沒有想出什麼好對策。
鐵打的師爺,流水的官兒。一旁的紹興師爺馬六已經伺候過三任知縣,是他花重金雇傭的,非是他的下屬,他隻得強按住心中的怒火,側首和顏悅色地問道:“哼,那群大戶都是根毛不拔的鐵公雞,根本指望不上他們。
沒有上方的命令開倉放糧是死罪,可不開倉放糧本縣就要背負不仁不義的罵名,不知馬師爺有何高見?”
“明府,請容我好好謀劃一番!”
那尖嘴猴腮一副奸佞相的師爺馬六一看便非善類,為鄭九桐排憂解難是他的本職,他那雙精明的小眼睛滴溜溜亂轉半天。
馬六突然一拍手中的折扇,笑道:“明府稍安勿躁,既然解決不了問題那麼咱們就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何西州嚇了一大跳,“師爺,外麵的災民越聚越多,足有數萬人,咱門殺的過來嗎?”
“你閉嘴!”鄭九桐若雙眼直冒精光,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師爺這招妙啊,妙,實在是妙。隻要熊楮墨一死,勢必會再次在金陵城中引發轟動,定會蓋過前兩次的風聲,本官就能金蟬脫殼了。”
紹興師爺陰笑一聲,手指從鄭九桐的身上劃到了何西州的身上,“正是,隻要把百姓的目光從明府的身上轉移到熊楮墨的身上,明府就高枕無憂了。”
何西州聽的雲裏霧裏,皺著眉頭問道:“馬師爺,這不是兩件事嗎?老百姓們怎麼會把關注點移走呢?”
“何典史非也,非也!”少爺馬六打心眼裏瞧不起白癡一般的何西州,搖頭晃腦的說道:“這兩件事就是一件事,本師爺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為百姓們是善忘的,你想想打虎英雄,善人熊楮墨死了會不會轟動全城?到時候咱們一拖延,人們一定會猜測他是怎麼死,誰還會關心是否開倉放糧的事情。
嘿嘿,隻要那些吃飽飯的不鬧,誰還會管那些災民的死活,這其中的道理你明白了嗎?”
何西州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作為李致和的連襟他比鄭九桐更希望熊楮墨早點死掉,“我明白了,馬師爺實在是高!李郎中說了,隻要他吃上藥用不了幾天就會氣血攻心而死,要不咱們再等上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