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衛兵也是個機靈的主兒,沒用多久便打聽出熊楮墨住在巡撫衙門後街客棧之中,轉身急匆匆的回到衙門,邀功似的把這消息告訴了胡師爺。
甘州城東城一處青磚灰瓦的別苑,外表看似普通,其實內裏別有洞天。
院落雕梁畫棟,樓台亭榭一應俱全,屋子裏更是金碧輝煌,裝幀不吝金銀。
甘肅巡撫梅之煥雖然站在甘肅鎮權利的巔峰,可他那代表朝廷臉麵的巡撫衙門同這院落一比,那差距比鳳凰與麻雀的差距還要大。
院落的主人正是胡師爺,按照慣例若非有事他是不允許走出總兵府半步的,可此刻他卻褪去布衣換上了錦衣華服,左摟右抱的在尋歡作樂。
屋中檀香嫋嫋,溫暖如春,他的身前擺滿了各種珍饈玉饌,若非知曉根底的人見了這幅畫麵,定會把他當成鳳子龍孫。
嫵媚的小妾往他的嘴裏塞了一顆西域葡萄幹,眉眼含笑檀口輕啟,口中溫熱的美酒化作一道優美的弧線流入了胡師爺的口中。
美人在抱,美酒在口,胡師爺享受的閉上了眼睛。
他揚脖一飲而盡,抬手把手中價值千金的玉杯摔得粉碎,臉色鐵青的怒道:“瑪德,富貴不能還鄉,如錦衣夜行。
勞資有錢,勞資特別有錢,可尼瑪就是不能讓別人知道,這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更可氣的是還得天天受李棲鳳那個白癡的氣,他今天竟然敢威脅勞資,我越來越受不了了。
就連熊楮墨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都敢三番五次的跳到老子的頭上拉屎,瑪德,這樣的日子我實在是過夠了!”
此刻的胡師爺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身上的儒雅之氣全無,凶戾霸氣的如同一名梟雄。
那嫵媚的小妾杏眼含笑,伸出蔥白般的食指在胡師爺的頭上輕輕地點了一下,笑道:“死相,你就快熬出頭了。
等到大清拿下甘肅鎮你就是甘肅鎮的巡撫,那可是封疆大吏,呼風喚雨何其瀟灑。
到時候你要整治那些賤人,還不是如同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胡師爺現在是一身侍三主,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他的正當身份是李棲鳳的師爺,隱蔽身份是範永鬥花重金拿下的眼線,最後一層身份最見不得人——範文程埋在甘肅鎮的一顆釘子。
隻是小心謹慎的他隱藏的非常好,別說是東家李棲鳳不知道了,就是他風韻猶存的結發之妻胡高氏都蒙在鼓裏。
胡師爺摸了摸懷裏貼身存放的黃台吉承諾讓他當甘肅巡撫的親筆信,心裏頓時有了底氣,笑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那太爺我就再忍一忍,哈哈。
不過,小心肝兒,那事兒太爺我可沒法再忍了。”
說著他發出一聲淫笑,雙眼直冒綠光,如同餓狼一般抱緊了懷裏的小妾。
嫵媚小妾發出一聲浪笑,用膩的能撈出十斤蜜糖的滿是誘惑的聲音說道:“你個死鬼,可別忘了你的承諾。”
胡師爺早就意亂情迷,色眯眯的說道:“你放心,隻要我當上甘肅巡撫,第一件事就是休了家裏那個母老虎,然後娶你做正妻。”
小妾腰間的合歡鈴發出一陣陣幽香,胡師爺整個身子漸漸酥麻起來。
他的口幹舌燥衝著身後的心腹丫鬟招了招手,得意洋洋的說道:“去櫃裏拿二百兩銀子,你去總兵府大街萬花樓找個最漂亮的娼妓按照上麵的地址讓他進去服侍以為姓熊的人,記住一定要找一個有花柳病的。
桀桀桀桀桀,老子已經買通了酒保,姓熊的今天你死定了!”
那丫鬟一聽就知道胡師爺又要害人,她連問都沒問,接過銀票和紙條便退了出去。
“小寶貝,爺來了……”
袒胸露背的胡師爺舔了舔嘴角的口水,急不可耐的撲了上去。
那心腹丫鬟拿了錢財便用心辦事兒,從錢櫃裏點了二百兩銀子後當即就截留了一百兩,然後就轉包給了跟自己相好的家丁。
那家丁豈肯放過這雁過拔毛的好機會,雙眼直冒精光的扣下五十兩後,著急耍錢的他那還有心思去找有花柳病的女子,甩手就給了青樓的媽媽桑。
媽媽桑笑著收下錢,心想這狗日的八成是來砸場子的,要是讓人知道自己姑娘有花柳,一傳十十傳百,還特麼不得關門大吉了。
她扣下三十兩銀子後,為了自家名聲,毫不猶豫的轉包給了城東的流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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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內,胡師爺這件事兒就被眾人在甘州城中擊鼓傳花般轉包了十多次。
胡師爺在別苑之中花天酒地,他的妻子胡高氏此刻卻正在家中吃糠咽菜。
當初要不是父母之命不可違,為了給弟弟洗脫軍籍,貌美如花的如胡高氏無論如何也不會嫁給胡師爺的。
媒婆王婆盤腿坐在炕上,如同王婆在挑唆潘金蓮,用極具誘惑的語言挑唆道:“你個傻丫頭,那姓胡的就住在兩裏外的總兵府衙門,又半年多沒回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