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殺手求救檢察官
鐵鑫不知道,自己醒來時,已是第七天後的早晨了。他想動,全身像被無數的鋼針紮著似的疼痛,特別是自己的右肩胸肋部位,更如被浸泡在海椒與鹽水之中,火辣辣地痛得他感到呼吸也很困難。他沒力氣睜開眼睛,但他的嗅覺卻把那隻有醫院才有的特殊氣味通知給大腦,使他明白自己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過了一會兒,他試著動一下手腳,雖然感到肌肉很痛,但筋骨卻沒傷著,他又動了動頭,發現自己頭和脖子上纏著繃帶和護頸墊圈,但還能動——隻是同樣很痛。
此時他已完全清醒過來。自己飛身越過電網的那一瞬間被滾燙的子彈擊中右肩胛和跌摔在一叢不高的斑竹林上的情形,像電影裏的閃動畫麵一樣在他腦子裏映過。
猛地,他意識到自己中了計的念頭又在他腦海裏折騰起來。現在仔細地回憶了一遍後,一種可怕的念頭使他不禁感到一陣恐懼,憑他這幾年練就的直覺斷定:“他們”是要他死!
下一步該咋個辦呢?他知道,隻要自己這次沒被打死,“他們”是絕不會放過自己的。因此,如果不逃命,搞不好在這醫院裏就會被收拾掉——他太熟悉“他們”的手段了。
這時,聽到有人推門進來,他立即暗中運動經絡,調整氣血,作好垂死拚搏的準備。可是當他聽出進來的是好幾個人,而且這些人都帶有那麼一股藥味,才知道可能是醫生們來對他會診來了——他過去服刑曾多次裝病住院,對醫院這套治療程序是熟悉的。
鐵鑫本想睜眼看一下,眼珠剛一動想睜開眼皮,但眼眶的疼痛使他無法睜開,同時,臉部的肌肉也疼痛起來。他知道自己被摔得鼻青臉腫,腫得連眼睛也無法睜開。
他幹脆閉著雙眼,索性不動也不吭聲。
今天是手術後的第六天,按他的心電示意圖和血壓檢查記錄及脈搏頻率記錄來看,他應該在今明兩天蘇醒了。這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這時有人在測量他的血壓和脈搏頻率。
據X光透片來看,不管是彈頭的手術和手腳關節複位的手術都是很成功的。但他由於是從四五米高的高度摔下來的,雖有竹叢緩衝,但他的大腦也許受到了震蕩。如果因此而致癡呆或植物人,這就麻煩了。這是個女人的聲音。
這時一個男性老者說話了,從他那不慌不忙且又帶權威性的口氣,估計是個主治醫師。
這人入院時我檢查過他的身體,屬於強壯型。當然,同一種傷或病在不同的人身上有不同的結果。現在公安局催得緊,明天對他做一次全科檢測,通知內外科醫師們都來會診,然後好給公安局一個肯定的答複。
這位公安同誌你貴姓?有個青年人回答我姓劉。嗬,劉同誌請你向局領導報告一下,請你們局裏明天就來一個領導參加會診。在這之前,無論任何人,沒有我的同意都不準進這間病房,包括你們公安局的人。否則,出了事由你們負責。
那青年說,我們一直都是按你的吩咐執行的,要不然王局長又要說我們不尊重你王教授了。大夥發出一陣輕輕的笑聲,然後他們就離開了病房。
鐵鑫暗中思考了一陣,他認為最好是從醫院裏逃匿出去。因為醫院一旦斷定沒什麼大的問題之後,公安局很可能會把自己弄回看守所進行最後治療康複。想到如果“他們”真要是殺自己滅口,在公安局所屬的看守所裏下手,隨便製造點“醫療事故”,他就完了。
猛地,鐵鑫產生了報複的念頭。這念頭一旦產生,他便仔細地考慮起來。
報複,可以分幾種辦法。其中主要是兩種,這就是“私了”和“公了”。私了就是他逃出去想法治好傷後,尋機把“他們”逐一收拾掉。公了就是把“他們”的問題檢舉給上級部門把他們抓起來。但是,前者風險極大,搞不好自己反被收拾掉。後者難度也大,因為他知道“他們”的關係網布得很寬,搞不好檢舉到“他們”自己人手裏去了豈不自投羅網?!哎!這世上難道就沒有“青天”啦?!
想到“青天”,鐵鑫突然想到去年在電視裏看到有關岷江市檢察院反貪局長上官雲山堅持真理認真辦案不畏權勢敢於較真,竟查出市委副書記及城建委一夥貪汙受賄案一事,相信他敢管這事,把“他們”掀得翻。
由此他想起了電視裏公布的反貪局的檢舉電話號碼,這號碼好記,所以他一下就記住了。這號碼是2012345。
“他們”的勢力究竟有多大,上官雲山局長究竟能否“辦”得了“他們”,他心裏沒有底。
反複權衡後,他決定一要逃出去,二暫不報複,實在到了沒退路才走第三步——向上官雲山局長舉報“他們”。
隨著他的大腦清醒,本來身體素質就很棒的鐵鑫感到自己肢體雖然疼痛,但畢竟能動了。他中午又輸了兩瓶藥液,到傍晚輸完藥液後,竟感到餓了。他向護士提出想吃東西,結果護士跟他衝了一碗多維麥乳精給他喝,他竟然一氣便喝光了——這下他感到自己更有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