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跟著紀桓?!”
陳二深覺棘手,向燕疏解釋:“事發突然,紀公子和明墨正在酒樓吃飯,恰碰上伊哲公主在樓上,本就是始料未及的。”
燕疏聽了,一時間氣血翻湧,卻未發作。
倒是燕霖冷笑一聲:“都說談笑風生樓無孔不入,難道不知道伊哲公主也在裏麵?為何不阻止紀桓和明墨進去?”
陳二扼腕歎聲道:“此行來瑰城,與伊哲公主交手在所難免,早晚要碰到,隻是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發展。”
燕霖冷哼道:“是嗎?難道紀桓告訴伊哲公主自己就是霍紮在找的漢人了?又為何霍紮這麼快就得到消息?他平時躲伊哲公主來不及,不是為了紀桓,他能半夜趕去?!”
“這……我確實不知。”陳二肅容,亦是很沉重的樣子,對燕疏道:“主子,怕是我們的人裏麵出了奸細。”
燕霖笑出了聲。
卻見燕疏沉默著,在一張椅子上慢慢坐了下來,過了好久才開口,嗓音壓得很低:“二哥,我曉得你不會背叛我。”
燕霖唇角的弧度僵住,變色道:“你!”
燕疏抬眼看著陳二,中年男人馴服忠誠,溫和包容,紀勖曾說過,陳二沉穩有度、進退有方,是整個談笑風生樓中他最能依靠的一匹良駒。
“但是你不該騙我。”
燕疏輕輕合了合眼,所有的疲憊和痛苦轉瞬消失:“二哥,你說服紀桓來瑰城,是為了用他來交換我,對嗎?”
陳二周身一僵。
燕霖一愣,目露震驚,方才明悟過來。自燕疏去了瑰城,一直是陳二在唆使紀桓走這趟。燕疏有危險,且不管紀桓有沒有辦法救燕疏,但萬一燕疏受到了來自霍紮的威脅時,紀桓在瑰城,至少是一張有力的籌碼。
所以陳二現在的心急如焚一點不假,他沒想到紀桓會這麼快落入了霍紮手中。
陳二苦笑一聲,直挺挺朝燕疏跪下:“對屬下來說,隻有主子的安危是重要的。屬下不敢再隱瞞,確實想過要用紀公子來交換主子的安全。”
燕疏任由他跪著,眯了眯眼睛,問:“二哥,是我給了你這個膽子,嗯?”
“屬下不敢。”
陳二將額頭重重磕到地板上:“屬下的命無論何時都是主子的,主子要什麼時候拿走都可以。隻是屬下希望主子明白,主子的性命永遠比紀公子重要。”
他的性命比紀桓重要?
燕疏麵無表情,眼中一場醞釀中的冰雪:“你越矩了。”
陳二沒有抬頭:“就算紀公子落到霍紮手中,性命也沒有危險。但是主子不同,您不能就這樣跟霍紮鬥個魚死網破。若那日陪紀公子回洛寧的人是我,絕不會讓主子您一人來到這裏。”
又是這樣!
“你們清楚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燕疏幾乎壓不住體內怒氣,如有一頭困獸要叫囂著掙脫囚籠,“我把明泓交到你手裏,隻因是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二哥,你怎麼還敢打紀桓的主意!”
如果他手中有劍,此時必定已經出鞘。
陳二抬頭,長者的目光包容地看著燕疏,仿佛他還是個沒成熟的孩子。
“主子,是你亂了啊。”
***
霍紮很興奮。
伶俐的手下都知道,他越是興奮,表麵就越是從容不迫。寒風蕭蕭,城中的梆子聲剛剛響過一輪,夜色漆黑,不過很快天就要亮了。
“你來做什麼?”
伊哲公主半夜披衣而起,莫名其妙之餘,警惕地看著霍紮:“平日避我如蛇蠍,今天大晚上主動上門。霍懷謙,你想做什麼?”
“公主。”
兩人堵在廊間,所處的方位恰能看見紀桓所在的屋子。
霍紮,也可以說是霍懷謙,他彬彬有禮,帶著一點微笑:“聽說你今晚和兩個漢人發生了一些衝突。我想其中的一個應當是我的朋友。我為我的朋友而來。”
伊哲公主立刻想到了紀桓。
她麵上嗤笑:“霍紮,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身旁雖然有很多漢人,可你從來不會跟狡猾的漢人做朋友,你隻是把他們看做一條條狗,還是養不熟的那種。”
霍紮很意外地挑挑眉,似乎還有點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