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帶領明軍安頓克什克滕部之事略過不提,卻說巴雅喇沿著西拉木倫河流浪了四天後,終於遇見了後金哨兵。當努爾哈赤見到蓬頭垢麵的巴雅喇時,吃驚地問道:“你怎麼成這樣了?那克什克滕部竟敢為難與你?還有三十個擺牙剌和其餘勇士呢?”
垂頭喪氣目光呆滯的巴雅喇,將遭遇明皇朱由校的事細細講了一遍,當然明皇如街頭潑婦般毒舌七大恨這種小事,就沒必要說了,免得大哥操心…
莽古爾泰和阿齊格聽完之後,興奮地原地轉著圈兒搓著手心,當即狼嚎兩聲,立刻就要點將出征捉拿朱由校。努爾哈赤卻一言不發,低頭想了想緩緩說道:“莽古爾泰、阿齊格,你們歲數也不小了,為何行事依然如此魯莽?且聽巴雅喇把事情說完,再做決定不遲。”
巴雅喇拿了一個酒囊,狠狠灌了一肚子酒,依然心有餘悸地說道:“大汗,我觀明皇朱由校並不在意皇室禮儀,或者說他很厭煩繁瑣的儀式。他很喜歡與士兵坐在一起喝酒吃肉,唱歌跳舞,也從不避諱什麼,他甚至還和士兵一起作戰出生入死。這讓他在士兵中的威望極高。
朱由校對於貴族的態度很讓人吃驚。他以卑鄙計謀將克什克滕部貴族全部抓捕後,竟然為了幾個低等人的性命,就把這些貴族全部殺了。他的行事風格很符合我們從南朝得到的情報,但我確實想不到,他會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一麵。”
“另外,另外…”巴雅喇忽然有些吞吞吐吐起來,眼神中開始閃爍不定,有些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大汗脾氣可不好,萬一惹惱了大汗…
“但說無妨,本汗賜你無罪。”努爾哈赤自認也有容人之量,自然不會因為屬下說了實話就砍人腦袋的事。
巴雅喇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大汗,我能夠感覺到,朱由校骨子裏對於後金痛恨異常,他根本不可能與我們和解。而且我歸來之時,他甚至還說,還說…”
“說,你往日裏的豪情那裏去了?如此小女兒做派豈是後金勇士所為?”努爾哈赤加重了語氣,原本渾濁的雙眼之中精芒四射,整個身子挺得筆直。
“是大汗,朱由校說,他給我們三年時間,三年之後他必定親率三十萬大軍,與我後金逐鹿遼東,一戰定乾坤。”巴雅喇說完便趕緊低下了頭。朱由校的原話是‘率三十萬大軍踏平後金,吊打野人’,於是巴雅喇認為,這種粗野的措辭修改一下為好…
“這個乳臭未幹的黃口小兒,真的這麼說?”努爾哈赤忽然覺得很好笑,南朝還有能拿得出手的將領?南朝還有那隻部隊能夠與我後金一戰?他有什麼本錢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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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雅喇繼續說道:“朱由校原話如此,我不敢隱瞞大汗。他還說,這三年時間必定片瓦不過山海關,讓我們提前做好要飯的準備。他還預言,明年遼東必定遭遇百年不遇的天災。他甚至還勸我們搞什麼,抓革命促生產,學習南泥灣好典範。多挖水庫多開田,要想富先修路…”
努爾哈赤暴怒地一把拍倒了桌案:“夠了。這黃口小兒嘴裏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後金勇士乃馬上英雄,怎可行此農夫卑賤之事?哼哼,三年時間他就想打破遼東?癡心妄想!來人,傳本汗將令…”
巴雅喇一下跪倒在努爾哈赤麵前,急急說道:“大汗,不可輕易開戰啊。這朱由校盡收草原牧民,全數遷移至南朝境內,充實邊境人口。就是為了日後真正一統草原做準備。而且微臣猜測,他說的三年後開戰一事,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努爾哈赤高舉的右手在空中頓了頓,沉思了片刻說:“你且細細說來一聽。”
“大汗,明軍於日前擊潰了林丹汗五萬大軍,林丹汗已率殘部流亡青海。如今草原之上一片混亂,各個部族之間攻伐不休,都想趁機崛起。朱由校正是看到了這一局麵,才下令收拾蒙古各部,在草原製造無人區,為其日後圖謀草原做打算。
朱由校所說給我們三年時間做準備,實際就是打算趁著我們戰備之時,繼續其一統草原的謀劃。而我們一旦與南朝在草原開戰,則正好中了朱由校的詭計。到時候遼東兵力空虛,南朝可一鼓而下。此乃朱由校一石二鳥之計,用心可謂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