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人走漏風聲,導致朱由校抓捕後金使者的行動失敗。憤怒的朱由校帶人衝到了城門,想要問詢守城士兵是否發現可疑人員的行蹤。但所有的守城士兵,都給了皇上統一的標準答案:“小人奉命守城,不曾發現異常。”
這些士兵回答的語氣之輕鬆,表情之淡定,仿佛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他們還好心的向皇上建議,有什麼事可以向總兵大人詢問,要不問問大同府衙也行。見到朱由校又帶人衝向總兵府後,守城士兵都長出了一口氣,悄悄放下了緊握的兵刃。
守城士兵知道這些自稱來自宣府的衛所兵,背景肯定不簡單似乎得罪不起。但總兵大人早就說了,有什麼事他兜著,讓他們別害怕。還嚴令守城士兵,如無他的將令,不得放這些宣府衛兵出城,違令者,斬。
去總兵府的路上,鍾迅不解地問朱由校:“皇上,您剛才為何不下令直接衝出城門?那些後金人肯定跑不遠。隻要通知城外的弟兄配合,說不定能將他們攔截住。”
朱由校咬了咬嘴唇緩緩說道:“鍾迅,你難道沒發現,今日守城士兵多了許多嗎?平日裏,守城士兵標配是一百五十人。你看看今天光城門口哪兒就站了多少人?黑壓壓的一大片。如果估計沒錯,這是按照戰時標準進行的準備。”
鍾迅想了想皺著眉頭道:“皇上,難道這些大同士兵要防備的是我們?這是何道理?”
“是啊,朕也想不出是何道理,為免意外,所以才帶著你們撤退。我們這就去總兵府問明白。”朱由校向來堅定的語氣中,竟然多了一絲說不出的無奈。
“這…皇上,這些士兵竟然敢不聽您的命令?反了他們了。微臣這就找他們去。”鍾迅頓時醒悟,情緒激動地說道。
朱由校卻好像沒聽見似的,自言自語地說:“如果邊軍真的聽皇上的命令,那就好了。可惜,這是不可能的。邊軍以總兵為尊,不聽朝廷號令的事又不是一兩次了。因為隻有總兵才能給他們帶來榮華富貴,至於皇上,誰在乎。還有別忘了,我們現在的身份是宣府衛所兵。
邊軍和朝廷裏的人,都是一個德行。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根本不在乎其他的事。鍾迅,你真的以為,朕這個皇上可以為所欲為?你錯了,朕現在能指揮的,隻有皇家衛隊的這七百士兵。其餘士兵,朕是指揮不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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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迅緊皺雙眉道:“皇上,這怎麼可能?從草原回來後,我們不是還有四萬五千人馬?”
朱由校搖搖頭苦笑著說:“孫承宗帶走了三萬人去遼東,你知道原因嗎?這是因為朕不得不給。孫經略雖然是朕的老師,其忠義不用懷疑。但他出自東林,與東林內部關係很深。目前遼東之事,必須依靠東林的事還有很多,比如錢糧輜重的供應。
如果朕把這三萬人帶回京城,東林的人會寢食難安。這些人,從來就不會把大明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他們隻會在乎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當他們感覺受到威脅之時,必定用遼東之事作為籌碼,與朕討價還價。你說,朕怎麼還價?朕有什麼資本還價?難道把遼東丟給老奴?”
鍾迅瞪著眼睛,不可思議地說:“皇上,這…您莫非是戲言?”
“戲言?”朱由校撇撇嘴道:“這三萬人還沒有到遼東,就已經被東林一係的將領瓜分完畢,這算是給了東林一個好處吧。孫經略也因此得到了東林的廣泛認同,對其以後守衛遼東幫助莫大。朕不能讓孫經略左右為難,懂了嗎?
剪除了這三萬人的巨大威脅後,朝堂諸公立刻意見統一,一致通過決議,補發了拖欠遼東的軍餉。鍾迅,為了遼東大局,有些事,朕現在不得不妥協,也不能不妥協。
留在草原的還有馬金泉的五千人和建設分院的九千人,因為他們的責任重大,對京城無法構成威脅。因此,京城裏的老爺們,睡覺都能歡快地打著呼嚕。至於衛隊這不到千人的力量,他們根本就沒放在眼裏。別忘了,京城三大營的八萬大軍,指揮權可是在他們手裏。”
鍾迅拽著馬韁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雙眼之中充滿了憤怒的血紅,他哆嗦著嘴唇道:“皇上,這些大臣怎能如此?難不成他們竟敢脅迫皇上您?”
朱由校淡淡道:“不,鍾迅,你說錯了,他們從來沒有脅迫朕,甚至很多時候,還會使用苦諫的方式來勸說朕。當然,他們也會用實力告訴朕,應該怎麼做事,應該把事情推向什麼方向。以後,他們的牌坊上會刻上兩個字,名臣。而朕,就是那個立牌坊的人。”
朱由校頓了頓繼續說:“鍾迅,現在遼東軍政已經被東林瓜分完畢,朕想插手會很困難,南直隸就不要妄想。西南一帶雖有強軍,但是距離京城太遠,而且他們的任務也很繁重。所以,朕想到這大同府一帶試試。如今看來,朕也許又會失望。但不管怎樣,先去會會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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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重威嚴的大同總兵府內,時任大同總兵得知宣府衛所兵到來以後,立刻出門迎接,將皇上帶到了議事廳內。一套標準的禮儀流程做完以後,總兵便眼觀鼻鼻觀心,如老僧坐定一般,站在一側再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