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王女的疑問(1 / 3)

布木布泰做了一個夢:雄壯威武的額哲葛,帶著她放馬紮魯特草原。駿馬風馳電掣般越過山坡、林地、海子,最後停在了安寧祥和的天鵝湖邊。湛藍到讓人眼暈的湖水中,天鵝優雅地徜徉遊動,像白色的精靈在寶石間飛舞;湖邊綻放的山杏花,盛開十裏如山如海…

澄淨清亮的天鵝湖,像少女純真無暇的眼睛;紅無邊際的山杏花,像出嫁時鮮豔的瑪瑙珠簾;天鵝留在湖中的淺淺水痕,恰似少女眼中那抹淡淡的憂傷…布木布泰貪婪呼吸著山杏花香,在草叢花海間肆意歡笑。

額哲葛看著女兒,笑意中充滿慈愛。他嚴肅而又深邃的目光,緩緩望向天鵝湖背後。他說過,當罕山的杜鵑花,開滿十二個年頭,他美麗的女兒就會遠嫁他鄉。今年,杜鵑花開放的更加濃烈豔麗,如天上太陽般火紅,照亮了草原的每一個角落…

布木布泰忽然找不到父親,驚慌失措之際,罕山之中,遠遠傳來額哲葛吟唱的‘烏日圖道’。高亢的聲調中,有父親淡淡地憂傷;舒緩的旋律裏,充滿了父親的祝福…

布木布泰淚流滿麵,在悠揚的歌聲中,迎著天鵝湖的微風,慢慢閉上了眼睛:額哲葛,女兒要走了。今生今世,恐怕再也不能回到這美麗的草原,可愛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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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清雅的杏花香味,伴著絲絲涼風,悄悄將安睡整夜的蒙古王女吹醒。布木布泰用拳頭揉了揉眼睛,湛藍澄淨的湖水泛著粼粼波光,縹緲的水霧在湖麵流動,幾隻天鵝正驕傲地揚起頭顱,密密麻麻的楊柳樹間,紅團似錦的杜鵑花正肆無忌憚地綻放…天鵝湖?

很快,少女便笑著拍了拍臉頰,自己在大明京城。因為天鵝湖不可能看見窗戶,而且用華麗的絲綢,製作兩人高的落地窗簾,恐怕連科爾沁台吉都做不到。但這窗戶…好生奇怪,怎麼做這麼巨大,這是門還是窗戶?漢人晚上睡覺都不關門嗎?這也太狂野了吧…

再看看身上的長袍,已經換成了奇怪的漢人絲綢內衣,原本高聳的頭發也被打散隨意披在肩頭。那蘇沫兒正睡在床榻邊,嘴邊流了一大攤口水,想來這一路上累壞了,布木布泰會心地笑了笑,不準備驚擾她的美夢。

身下軟軟的床墊,不知是什麼做成的,就像厚厚的大草甸子;繡滿各色花朵的薄被,被踢到了床邊。抱過來細細一聞,除了自己的少女幽香,就是淡淡的杏花味道,沒有額赫說的那種臭男人味道。布木布泰忐忑不安的心情,一下放鬆了不少,她還沒有做好準備…

布木布泰有些茫然地看了看陌生的四周,屋裏稀奇古怪地用具,屋外可以看風景的巨大平台。這便是以後自己要生活的地方了嗎?好像也不壞,就是有點像個巨大的鳥籠…

睡了一夜,消除了不少旅途的疲乏,中暑的感覺也消失不見。布木布泰慵懶地展開雙臂,正要舒舒服服地伸個懶腰,卻聽見門外一個公鴨嗓音猛然響起:“不是木頭,起床了,太陽都照屁股了。”

受驚之下,一絲痛苦神色爬上了布木布泰的俏臉,兩滴淚水不爭氣地流了下來:這小公雞亂叫什麼不是木頭,我叫布木布泰…哎喲,腰擰了,疼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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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王女奇怪的扭腰造型,幸災樂禍的朱由檢笑得直打跌。信王極沒形象地甩掉眼淚道:“不是木頭,你昨天在大庭廣眾之下暈倒,今天又把腰擰了。看來是出門沒看黃曆啊?”

布木布泰狠狠剜了朱由檢一眼,撅著嘴巴沒好氣地說道:“再說一遍,我叫布木布泰。蒙古人隻相信長生天,看什麼黃曆。長生天會收拾亂說話的惡人。”美麗少女羞惱地模樣,總是別有韻味。朱由檢心神一動,不知怎的動了戲弄王女的念頭。

朱由檢捋了一把並不存在的胡子,裝作城隍廟的算命老道模樣說:“老夫以天眼觀之,姑娘眉間有一團黑氣環繞,當中分明寫了一個‘衰’字”。說完,信王又笑得捂著肚子蹲了下去。布木布泰想了半天,終於明白了意思,俏臉頓時黑如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