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壓壓的一片,傾盆大雨直落而下,密集的雨絲連接了天與地,夾帶著閃電的悶雷響徹雲際,一閃而過的閃電照亮了夜幕,這樣的天氣總會讓人產生莫名的不安。
耳邊隻聽得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身後是濃厚的黑幕,明明什麼都看不見,心裏卻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催促著他跑快點、跑快點,仿佛有什麼恐怖的東西正隱在黑幕中不停地追趕著他,心跳的速度越來越快,那顆不安地跳動著的心仿佛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有刺耳的喇叭聲在身後傳了過來,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去,刺眼的車頭燈照射得他睜不開眼睛,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股巨大的衝擊力已經撞了過來,‘嘭’的一聲,他整個人瞬間飛了出去……
躺在病床上的少年猛地睜開眼,刺眼的白色燈光馬上張牙舞爪地朝他撲了過來,讓他下意識地閉起雙眼,適應了好一會兒才敢再次睜開,周圍陌生的環境讓他有些呆愣,單調的純白色調,以及死板的裝飾,一眼就能認出這是醫院裏的病房,愣愣地望著上方的白色天花板,周瑾有一瞬間的失神。
方才那種恐怖的感覺,真實得不像是在做夢,他麵無表情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之前的記憶很快回籠,他低頭看著自己打著點滴的手,纖細蒼白,臉色沉了沉,抿得緊緊的嘴角顯示著他心情的不夠愉悅。
不管看多少遍,他始終還是適應不了。
“又做噩夢了?”
門口處突然傳來一道年輕男子的聲音,周瑾循聲望去,緊閉的大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來,一名年約二十五六的青年提著一個保溫盒走進來,臉上一直帶著溫和的笑容,隻見他走了進來將手上的保溫盒放到床頭櫃上,隨即徑自坐到床邊的椅子上,看著周瑾,問道:“剛跟醫生谘詢了一下,你是因為從高處摔下來撞到了大腦,才導致的失憶。”
周瑾抿了抿唇,不說話,隻是睜著一雙眼沉默地看著對方。
見狀青年有些無奈,從昨天醒過來到現在,他就一直這個樣子,醫生的說法是因為從高處摔下來的時候壓迫到腦神經導致的失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複過來。
盡管心裏擔憂得要命,但他還是安慰地說道:“醫生說了,你這種情況是很常見的,也許某一天突然就全部都想起來了,所以你不用太怕的。”青年將他的異常表現全都歸咎於因為失憶而導致的驚慌。
但是隻有周瑾自己知道,他是有感到驚慌,但卻不是因為失憶,確卻地說,他並沒有失憶,他記得他叫周瑾,記得屬於周瑾的一切事情,但是他現在的這個身體,卻是一個叫晉華的人所擁有的。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老天跟他開的一個玩笑,那天他從宴會上離開之後,回去的路上就遇到車禍,最後的記憶就是那輛失控的大卡車朝著他的車衝過來的景象,隨後他就失去意識了,一直到昨天才再次清醒過來,卻突然發現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而這個時候距離那場車禍已經過去了三天。
他覺得他一輩子也忘不了剛醒過來時候的那種莫名的詭異感,陌生的環境,陌生的身體,還有守在病床邊的陌生的人。
麵對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始終還是有些接受不能,在那樣嚴重的車禍之下原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卻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醒來的時候,而且還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個人還跟他原來的樣子長得有七分相似,難道冥冥之中真的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嗎?
見他一直不說話,還用一種非常陌生的眼神看著自己,青年有些無奈地放棄了,昨天醒來一直到現在,除了一開始還會問一些問題之外,到後麵就完全沉默下來了,青年心裏猜測是失憶的人難免會有些恐慌,畢竟這個世界對他們來說是全然陌生的。
無奈地歎了口氣,青年說道:“剛你睡著的時候你爸爸來過了,見你沒醒待了一會兒就走了。”
青年這句話終於讓他的表情起了一絲變化,脫口問道:“我爸爸?”昨天醒來時病房裏就隻有青年一個人在,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後他也沒什麼心思去問一些事情,這會兒聽到青年主動提起這具身體的父親,讓他忍不住聯想起他自己的父親,那個對自己臉麵看得比自己兒子還重要的男人。
青年不知道他心裏所想,很高興他終於願意開口了,“是的,你爸爸本來是想等你醒了再走的,不過他接了個電話,好像是發生了什麼急事,就走了,臨走之前還拜托我照顧好你。”
聞言周瑾頓了下,問道:“你是誰?”他的聲音因為久不說話而有些沙啞,但仔細聽的話,能夠聽得出來這具身體的聲線是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