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坤寧殿裏的帝後二人,坐在床沿邊,等著殿內的嬤嬤們走完繁瑣的大婚程序。
“祝皇上皇後永結同心,恩愛長久!”跪在床踏邊的一位老嬤嬤係上皇上和皇後的衣角,笑著祝賀道。皇上對她揮了揮手,她便起身,攜著一幹人等退出殿去。
殿門剛剛合上,載湉便一把扯開係在一起的衣角,起身欲走。靜芬撲通一聲跪下,想起那夜被皇上撞見的尷尬場景,實在羞見天顏,奈何自己已然嫁於他,就該守著為人妻子的本分。過去的已然過去,皇上他並未提及此事,想來應是不計較的。每每想到那夜,眼淚便止不住,小聲的啼哭,說道:“皇上,今夜是你我的洞房花燭,你要留臣妾一人獨守空房嗎?”眼中含淚仰視載湉背影。
載湉轉過身,看著跪在地下的表姐,心中一軟,走回去,扶起她,說道:“表姐不必為了這皇後的身份,獻媚討好朕,朕亦不會對表姐如妻子一般。表姐心中有心愛之人,朕亦有。往後表姐仍可思念那人,隻不要讓旁人知曉,朕亦不會管。那人朕已經放了,亦不打算追究,表姐盡管放心,他尚安好。”
靜芬淚流滿麵,不停的搖頭,說道:“不,皇上,臣妾既已嫁給你,心裏便隻有你。”哽咽了一下,又道:“那夜之後,臣妾甚是羞愧,本無顏麵再見聖上。”頓了頓又道:“可如今臣妾已然嫁給皇上,便將前塵往事拋諸腦後,誓死隻為效忠皇上。”拿出錦帕擦了擦眼淚,又向前邁了一小步,抬頭看著載湉,緩緩的道:“皇上是君,臣妾是臣。皇上是夫,臣妾是妻。”伸出雙手輕輕的握住他的手臂,想用自己溫柔的舉止留住他。
載湉推開她的手,後退一步,兩眼冷冷的看著她,道:“朕是君你是臣,朕是皇上你是皇後。我是夫,可你卻不是我的妻。”我的妻子隻能是舒爾,隻有她,我的心裏也隻有她。
靜芬有些震驚,後退了幾步,跌坐在圓凳上,有些瘋狂的笑著道:“那麼臣妾是個多餘之人了,皇上是打算讓臣妾一輩子獨守空房,守活寡!”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努力想要為自己爭取一線機會,便脫口而出。
載湉怒眉睜目,大聲嗬斥道:“放肆!”“朕念著你是朕的表姐,一再容忍你,你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靜芬嚇的連忙跪下,俯首道:“皇上息怒,臣妾糊塗,隻是希望皇上能留下來。”抬起頭,看著皇上道:“這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啊!”語氣中略帶些乞求。
載湉來回踱步,最後走到桌邊,坐下,瞪著雙眼,看著她,放低了聲音道:“表姐怎敢提新婚之夜,表姐與那人在東北三所裏,你以為朕瞎了嗎?三更半夜,孤男寡女還衣衫不整。你若不是朕的表姐,太後欽定的皇後,朕豈會放過你們。表姐竟然還敢乞求朕的新婚之夜,表姐與人私通之時可有想過朕呐?”他的語氣中帶了些嘲諷與無奈。
靜芬癱坐在地上,以為皇上不會追究,竟未想到他隻是為了保全皇家顏麵。是自己太傻太天真,他不是表弟,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呐!過了半晌,緩緩回過神,搖頭道:“皇上,臣妾並未與閆偉私通,臣妾冤枉啊!”她趴在地上,又道:“那夜閆偉言語行為隻是有些輕薄,但他並無半點想要非禮臣妾的意思。”
載湉歎了一口氣,不想再與她爭辯下去,道:“表姐你隻能是皇後,朕給不了你想要的。”靜芬坐起,看著皇上,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載湉又道:“朕說過,表姐可以思念那人,朕不會幹預。但是,今夜之後,朕便不會再踏足這坤寧宮,表姐你好自為之。”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她,起身向殿門口走去。
靜芬悠悠開口問道:“皇上說的妻子是何人?”載湉停下腳步,道:“心愛之人!”開門,拂袖而去。
小寧子守在門口,見皇上氣衝衝的走出來。帝後二人的對話,自己多少是聽到了一些,但是此刻隻能躬身隨後,大氣不敢出一下。走了許久,瞟了一眼皇上,小心翼翼的問道:“皇上您是要回乾清宮嗎?”見皇上不說話,又道:“奴才叫禦輦過來。”
載湉不說話,一直往乾清宮的方向走。小寧子對著後麵的禦輦招了招手,示意他們跟上,以備皇上隨時需要。他走的很急,小寧子隻能小跑跟著。忽然,他放慢腳步,開口道:“小寧子,朕想出宮,朕想見她,朕已經一個多月未見到她了。”
小寧子陪著笑臉,說道:“還有十天就到下月初七,奴才又可以當信使,幫皇上傳信。”載湉停下腳步,看著小寧子,又道:“不,朕要你明日就去給她送信,朕等不及了。”他顯得有些急躁,說完大步的往乾清宮走。
“參見皇上,皇上吉祥!”乾清宮裏的宮女太監們,見皇上新婚之夜不在坤寧宮,而是匆忙的回自己的寢宮,甚是詫異。小寧子對他們打了個手勢,便都退了出去。走進寢殿內,見皇上坐在桌前,拿著鈺舒小姐上次送來的信,癡癡地看著。皇上此刻並無之前看信時的龍顏大悅,他不笑也不說話,就這樣一直盯著書信。自己也不敢上前打擾,隻能陪在皇上身旁,靜靜的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