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慈禧動怒,隻好默默退出殿去。誌淩看了載湉一眼,亦是無可奈何的退出去。
然而鈺舒卻不願出殿,她擔心載湉會和慈禧吵起來,就一直站在載湉身後,微微低著頭,未說話也未動一下。
慈禧看了她一眼,道:“珍兒也出去!”
鈺舒走了幾步,立在載湉身側,看著慈禧堅定的說:“臣妾想要陪著皇上,臣妾不願出去!若是老佛爺想要指責臣妾,臣妾甘願受著。李諳達假傳聖旨是事實,老佛爺即使要動怒,應該先問清楚原因。”
慈禧瞪著她,大聲的說:“哀家要和皇上談的是國事,你一個後宮嬪妃,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麼!女子不得幹政!”
這話真是令鈺舒想笑,好似此時殿中隻有自己是女子一樣,她勇敢的抬起頭看向慈禧,問道:“老佛爺不也是後宮女子麼?為何要和皇上討論朝堂大事呢!”
一語擊中慈禧的軟肋,她怒火中燒,抬起自己的手臂,揮向鈺舒的臉頰。
鈺舒想到她會如此,早已做好準備,緊閉著雙眼,隻等她的手臂揮向自己的臉。卻聽見“啪”的一聲,未落在自己的臉上,她連忙睜開雙眼,見載湉擋在了自己的麵前,替自己挨了那巴掌。
她頓時後悔至極,拉住他的手臂,想要轉身查看他的臉頰。
他又怎會讓她去看,別過頭不給她看,將她往自己身後推去,雙眼盯著前麵的慈禧,冷冷的說:“老佛爺打了朕,也算替李諳達討回了。廣州的兵也都上了戰場,朕沒有私心,為的都是大清,都是朝廷,如此老佛爺還不能放心麼?”
他話語極盡的冰冷,眼神充滿冷漠,淡淡的看著慈禧。
慈禧有些詫異,盯著他良久,自小到大雖然她不喜歡載湉,但也沒有親自動手打過他,今日這是第一次打他。
殿內靜謐了,三人麵對麵站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載湉的憤怒,鈺舒的心痛,慈禧的詫異,讓這一刻的養心殿沉入了海底,也屏蔽了殿外一切的嘈雜聲。
等在殿外焦急的誌淩,也不知此刻殿內的情勢如何,即看不見也聽不見。他隻得在殿外來回踱步,時不時對殿內張望,期待慈禧早點從裏麵走出來。
良久,慈禧緩緩道:“既然如此,哀家也不再追究,關於皇上在廣州一帶招兵的事情,哀家就當沒有發生過。今日小李子被罰之事,哀家雖然不再追問,但是哀家提醒皇上一句,珍妃若是再敢幹預朝政,哀家絕不姑息。”
說完,她不等二人應聲,轉身負氣離開。
她剛轉身,鈺舒就迫不及待的繞到載湉麵前,看著他那被打的臉頰,雖未留下痕跡,卻也是微微發紅。她心裏一陣發酸又揪著痛,眼淚止不住流下來,道:“對不起,若不是我頂撞她,你也不會被她打。”
載湉看著殿門口冷笑一聲,又低頭看向鈺舒,低聲道:“她這是為了李蓮英那個奴才才會如此動怒,她想打我的心早就有了,既然早晚都要挨打,何不今日替你擋下。”
鈺舒抬頭看著他,淚流滿麵的看著他,輕輕撫摸他被打的臉頰,低聲道:“載湉,你是一國之君,你為何要替我擋,我被她打沒有關係。可是你不行,你怎能被她打呢!”
載湉笑了笑,將她擁入懷裏,低聲道:“我是你的夫君,我怎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打呢!”鈺舒把頭埋進他的懷裏,放聲痛哭。
誌淩見慈禧從殿內走出來,俯身抱拳行禮。慈禧瞥了他一眼,看向躺在地上的李蓮英,道:“將小李子抬回去,今日之事都給哀家把嘴巴閉上,不許出了養心殿。”
眾人下跪應聲,等她走後,才鬆了一口氣。
誌淩本想進殿看一眼載湉和鈺舒,但在殿外求見卻並未得見,他想,此刻的皇上定是和太後鬧得不歡,不見也好,明日再來相見也是一樣的,於是他便回了衙門。
養心殿寢殿內,隻有載湉和鈺舒二人相伴。邊境的戰事,慈禧的壓迫,讓載湉沒有心情和鈺舒說笑,他靜靜的坐在桌前,看著一封封前線發來的電報。雖然無可奈何,但是他還想要去試試。
良久,鈺舒立在一側,俯視著他,低聲道:“夜深了,還是就寢吧,這些還是明日再看吧!無論你此刻心中有什麼打算,都隻能等到明日了,或許今夜過了,太後想通了,明日就把軍餉發放下來了。”
低著頭的載湉久未說話,接而淡淡的說了一句,“若是她想通了,又何苦等到現在,一場場的失利,已經折了城池又損了那麼多將士。若是她還有一點為國家考慮,早就將軍餉送往前線了。我們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她鬆口,眼看著一個個將士倒在了血泊中,我卻什麼也做不了。”
“我真恨自己的無能和懦弱!”
“這不是你的錯,這是她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