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湉被翁同龢投擲硯台之事,很快傳到了頤和園。
慈禧早已對翁同龢有意見,此時聽說君臣二人意見不合,翁同龢還怒砸載湉,便怒道:“這個翁同龢,真是老糊塗了,竟然敢打皇上。”看向李蓮英,道:“小李子,你去替哀家看看皇上,好好安慰皇上幾句。翁大人在皇上心裏一直勝過哀家,如今卻被他打了,心中定是不舒服。”
李蓮英微微頷首,領命往紫禁城去了。
鈺舒聽說載湉被翁同龢打了之後,匆忙趕來養心殿,替他更換龍袍。一麵幫他整理龍袍,一麵道:“最近翁大人是怎麼了,為何如此暴躁,竟然拿硯台砸你。我真不敢想象,那硯台若是砸中你頭部,隻怕你此時已經倒下了。”
她的語氣中有些責怪翁同龢之意,她沒想到,一向親近載湉的翁同龢,今日卻做出如此過激行為,真是令她唏噓不已。
幫他整理好龍袍之後,她看著他,道:“以後你和翁大人說話之時,還是要注意,指不定他哪日又動怒,又拿起什麼東西砸你。今日的場景,我雖不在,但是想想都讓我害怕。”
載湉執起她的手,笑了笑,道:“放心吧!今日先生隻不過在氣頭上。他砸了我以後,心中也是有悔意的。”說完他歎了一口氣,鬆開她的手,又道:“不過,近年先生似是有了改變,不僅在朝中屢屢出錯,與很多朝臣相與的也不好。我總是聽說一些指責他的話,說他權傾朝野,仗著是我的老師,便不把朝中其他大臣放在眼中。”
鈺舒歎了一口氣,跟著他走到椅邊坐下,道:“翁大人向來和李中堂不和,或許這是李中堂為除你身邊之人而故作的文章。”頓了頓,又道:“不過,依今日翁大人打你之事來看,隻怕這些事也並非空穴來風。翁大人的脾氣確實漸長,隻怕朝中大臣會以今日之事對他多有指責。”
載湉起身雙手負後,一麵走一麵歎道:“這幾月來,彈劾先生的奏折已有幾本。今日之事,明日朝堂之中定會有禦史彈劾他,我還不知要如何答複他們。一邊是我的恩師,一邊是揪著錯誤不放的禦史,我夾在中間實在有些為難。更何況這次確實是先生有錯在先,我總不能因他是我恩師,就一再的容忍。這樣,我的帝王之尊要往何處放!”
鈺舒隨他一起往禦書房走,邊走邊問:“若是明日翁大人再次被彈劾,你會如何處置他呢?”想起康有為,她又道:“翁大人引薦康章京,如今卻又因康章京而為難你,他是後悔引薦了嗎?”
載湉搖了搖頭,歎道:“我也不懂先生的意思,他說我身邊有了康有為等人,便不把他放在眼裏了。這話說的我真是百口莫辯,他應該知道,他在我的心中是何等重要。我又怎會因為康有為等人,便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鈺舒聞之,略笑了笑,道:“翁大人這是在吃味麼!看你身邊突然多了一些近臣,他是覺得自己失寵,所以才會如此說的。沒想到翁大人還挺可愛,竟然會有如此想法。”笑了笑,又道:“這說明翁大人心中很在乎你,所以他才會有如此擔憂。”
載湉側頭看著她,笑道:“若是真如你所說,那他為何今日會打我,這可是二十多年來,他第一次打我。雖然以往我們也有很多意見相左的時候,但大多不會爭吵起來。像今日還真是第一次,令我有些吃驚。”
在鈺舒的一番談笑之間,載湉涼了半截的心,漸漸暖了起來。此時,沒有朝臣在,載湉便拉著鈺舒坐在龍椅上一起說笑,正談笑的歡快,聽見殿外李蓮英求見,便讓他進來了。
鈺舒還沒來得及起身,便被李蓮英見到她正和載湉坐在龍椅上。這次他沒有說什麼,隻衝著鈺舒笑了笑,請安之後立在殿內。詢問載湉被翁同龢所打之事,他道:“皇上,老佛爺擔心皇上,特讓老奴過來看望一下皇上。”
載湉微微頷首,道:“讓老佛爺掛心了,你回去告訴老佛爺,朕沒事。翁大人隻是將墨灑在朕的龍袍上,朕無礙。請老佛爺不要動怒,翁大人隻是一時有些急躁,這才失了手,朕已經斥責過他了。”
李蓮英仔細打量了載湉一番,見他確實無礙,這才放心的回了頤和園,將自己見到的實際情況告訴了慈禧。但是這裏,他不僅如實稟報了載湉身子情況,還將鈺舒也在禦書房之事告訴了慈禧。
因為他擔心鈺舒在載湉麵前談論翁同龢,怕她幹預朝政。
慈禧聽了之後,有些不悅,道:“哀家不在紫禁城,珍妃便不顧祖製,白天也往禦書房去。說是關心皇上的安危,不知她和皇上在禦書房都談論些什麼。如今,小泉子不在養心殿,哀家倒是沒人可以探聽了。”
李蓮英笑了笑,道:“皇上與珍小主向來無話不談,可想而知,皇上對珍小主說些朝堂上的事,也是時常有的。珍小主聰明,又善解人意,對待皇上也是一片真情,皇上對她自然也是掏心掏肺。所以至於他們在禦書房談論些什麼,老佛爺其實不用派人去探聽,也知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