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兒錯手殺了張蔭桓之後,內心無比自責。和誌淩一起安葬了張蔭桓之後,卻不見誌淩對自己說一句話,她感到絕望。當初離京前,還曾幻想他突然見到自己是否會高興。
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畫麵。這幾日,她一直跟著誌淩,也不敢主動開口說話。該吃飯的時候就吃飯,該就寢的時候就安靜的躺下,連和杏花說話的時候也是少之又少。
其實她害怕誌淩開口,她擔心他讓自己回京。所以,隻要能陪在他身邊,她情願不說話,隻是靜靜的陪著他就好。
誌淩從未料到翎兒會突然來到邊疆,若是她未到這裏,那麼張蔭桓也不會枉死。所以誌淩還是有責怪之意,但是他沒有說出來,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總覺得對不起張蔭桓,翎兒來找他,卻不想連累了張蔭桓。如此來說,若不是他,或許張蔭桓也就不會枉死。
如此過了幾日,翎兒正與杏花坐在房中,見誌淩走進來,連忙起身迎上去,去不敢開口說話。
誌淩看了她一眼,道:“公主,你回京吧。這裏不安全,常有流寇作亂。雖然北京城被洋人占領,但是隻要你不暴露身份,就不會有事。如今,戰事平息下來,李中堂他們正與洋人交涉。”
原本以為他會斥責自己,沒想到他如此低聲的說話,翎兒頓時流下眼淚,搖了搖頭,道:“就是因為這裏常有流寇,所以我才要過來陪你。我想要保護你,我會功夫,我可以保護你的。”
“再說,北京城如今亂糟糟的,也不知裏麵是什麼情況。聽說皇額娘和皇上已經離開北京,皇宮也被洋人占領。我回京能去哪呢,府中也定是不好。”
誌淩坐到椅子上,想起皇宮,他問:“皇上應該是被太後脅迫出京的吧?”頓了一下,又道:“以我對皇上的了解,他是不會出逃的。這一定是葉赫那拉氏的主意。”
突然,他歎了一口氣,道:“不知舒爾在宮裏如何?她一直在冷宮,希望洋人不要發現她。太後帶走了皇上,舒爾若是知道,定是哭了許久。”
對於這些事,翎兒也不知,她當初隻顧著來邊疆,根本無心打聽宮裏的事。但是為了安慰誌淩,她道:“如今老佛爺不在皇宮,舒爾應該過得很舒心。洋人向來和皇上的關係不錯,他們看在皇上的麵上,說不定已經把舒爾給放了。”
然而,誌淩卻搖了搖頭,道:“兩年前變法,皇上確實與洋人有所接觸,但是還稱不上關係好,隻是相互尊重而已。如今已過兩年之多,各國聯軍因太後,早已對大清恨之入骨。”
翎兒也知慈禧罪孽深重,自然不敢反駁他的話。而且,這些天以來,誌淩好不容易願意開口說話,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附和他,根本不敢有一句話和他唱反調。
就這樣,因不清楚北京的情況,誌淩就讓翎兒留在了邊疆。而翎兒因為做錯了事,也不敢胡鬧,隻是靜靜的陪著誌淩。其實,這樣對她來說,已足矣!
對於這場國變,慈禧心中有些後悔,她認為自己是錯信了義和團,還有朝中支持出戰的大臣們。
這個悔過之心,當她逃出北京之後,就闡出了。所以她以載湉的名義發布了兩道上諭,一道是令榮祿給各國聯軍的《罪己詔》,可是榮祿早在聯軍破城之時,逃到了保定。
而另一道是發給李鴻章的,令他迅速北上,與洋人談和。
可是,事情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不見結果,她甚是擔憂。於是她為了表達自己的罪過,再一次發了一道上諭,加大力度剿滅義和團,以此來向洋人表明她的態度。
而此時,李鴻章發來一道密折,要求懲處載漪等人,因這是洋人談和的條件之一。
慈禧看完密折,對窗外看了一眼,對李蓮英道:“洋人要哀家嚴辦瑞郡王他們,這是他們談和的條件之一。”
李蓮英接過密折看了一會,走到門口看了一眼,輕輕的將門關上,低聲道:“瑞郡王可是大阿哥的親阿瑪,若是瑞郡王被懲處,那大阿哥的身份也要被廢了,這......”
慈禧鄒著眉頭,為難至極,想起載漪這一路相伴,雖然沒立何功勞,可也是盡心盡力。若是按洋人的要求懲辦,還真是有些不忍。一時之間,慈禧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兩日見到載漪,也不大願意和他說話,自是有些心虛。連溥儁前來請安,也是匆匆說兩句,便打發了他。
這日已是慈禧收到密折的第三日,她仍然沒有下旨懲處載漪。
傍晚時分,載湉走出房間,在院中隨意的踱步。見載漪迎麵而來,本不願與他多說話,卻見他虛情假意的上前請安,便盯著他看了一會。
載漪立身後,見載湉盯著自己看,一臉愕然,就問載湉為何要如此看著自己。
載湉冷笑一聲,雙手負後,向前走了幾步,湊近他,低聲道:“瑞郡王隨行月餘,盡心盡力,瑞郡王對待老佛爺真是忠心耿耿。可是瑞郡王做事有沒有想過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