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靜靜的懸著一輪圓盤似的明月,照亮了酒樓裏相聚在一起的人。甜餅美酒,暢快說笑,其樂融融。
陳舒看著他們一張張歡快的笑臉,不禁想起獨自在瀛台的良人。她獨飲一杯,悄悄的起身,走向後院。立在院中,仰麵看著那輪明月,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誌淩見她悄無聲息的離席,心中一酸,低下了頭。見她在後院遲遲未回席中,便起身去尋她,又見她仰麵立在院中央,知曉她的苦,明白她的痛。
悄悄的站在她身旁,看了她一眼,良久低聲道:“妹妹若是想念皇上,不如靠在哥哥肩上哭一會。”頓了頓,又道:“明日我進宮述職,朝堂上一定會見到皇上,我會盡量想辦法與他聯絡。若是可以,我會告訴皇上,妹妹和七七的事。”
陳舒低下頭,擦了臉頰上的淚水,低聲道:“朝堂上哥哥想要與載湉說話,有那拉氏在,何其難!連翎兒都不易見到載湉,更何況還是哥哥。哥哥還是不要冒險,你偶爾進宮述職一次,千萬不要把自己陷於險境。”
靜了片刻,陳舒轉身看向誌淩,勉強擠出一抹笑容,道:“明日哥哥就替我看看他是否安好,若是他好,我就放心了。再過兩月,我就可以進宮見他,也不急於一時。”
見她強裝笑容的模樣,誌淩心裏難過,垂眼看著她,緩緩道:“自從妹妹出宮之後,皇上身邊也沒有出現過任何嬪妃,可見皇上對妹妹的癡心。妹妹也不用難過,雖然你們不能相守,但是彼此心裏都裝著對方。”
“這樣的夫妻情分,真令人羨慕,更何況他還是皇上。我當年把你交給皇上,我沒有後悔,因為他的真情,令我感動。妹妹能遇見皇上這樣的男子,實乃榮幸之至。”
並非誇讚的話,卻又是在誇讚,陳舒笑了,這樣的良人是她唯一的愛人,是的,她何其之幸,能得這樣的良人。
這一刻她臉上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誌淩鬆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肩,低聲道:“好了,我們回席上吧,不然七七該出來找我們了。”
陳舒點了點頭,隨他往大堂走,還未走到大堂,就聽見大堂裏熟悉的聲音。兄妹二人頓時一驚,麵麵相覷,低聲驚道:“是翎兒!”
若是被翎兒見到誌淩在此,她一定會胡思亂想,所以陳舒止住誌淩,低聲道:“哥,翎兒若是知道你在這裏,那她肯定會猜疑我的身份,不如你先進屋休息一會。待她離去,再回大堂。”
為了避免接下來發生的事,誌淩隻好點了點頭,往陳舒的房間走去。
陳舒怔了怔,麵含微笑,慢悠悠的往大堂走去,看見翎兒,便上前福了福身,道:“深夜公主為何突然駕到,這是找我,還是來看嶽姐姐呢?”
嶽琴等人立在翎兒一旁,看了陳舒一眼,皆笑了笑,沒有說話。自是知曉翎兒深夜來訪,必然不妙。
翎兒笑了笑,看了陳舒一眼,又看向站在一旁的七七,繼而一步步的走向七七,問:“陳夫人,這個小姑娘不是我家大人的女兒麼?為何此刻她會在這裏,我有點兒不解,夫人或者嶽老板能跟我說說麼?”
七七不喜歡她,所以見她站在自己跟前,便後退幾步,轉身往陳舒身邊跑去,拉著陳舒的手,瞪著眼睛看著翎兒。
見她轉身跑向陳舒,翎兒頓時明白她就是陳舒的女兒,便轉身看向陳舒,笑著問:“原來她是夫人的女兒,當初聽夫人說有個七八歲的女兒,原來我已經見過。”
“你們說巧不巧,夫人的女兒竟然是我夫君的女兒。”
這個誤會有些大,還有些麻煩,嶽琴哈哈大笑,斂笑道:“公主誤會了,七七確實是陳夫人的女兒,但不是將軍大人的女兒。大人因某日來到店裏,初次見到七七就特別喜愛她,所以就收了她做義女。”
“沒想到七七這個小丫頭,也十分喜歡大人,所以後來大人就帶著七七去了杭州。大人說他膝下無兒女,又說七七長得像珍貴妃小時候,所以便回京來探望,僅此而已。”
這話翎兒不信,她轉身看向嶽琴,問:“既然如此,為何誌淩不願與我說清楚呢?而且我知道誌淩現在就是這裏,他又為何不現身呢?是因為我突然來到,所以才特意躲起來了麼?”
嶽琴嗬嗬笑了笑,請翎兒入座,一麵又道:“公主說的哪裏話,大人隻是方才與路正多喝了兩盅,有些微醉,我讓小廝送他去後房休息了。若是公主想要見大人,我這就讓人去請。”
而此時翎兒還沒有發現高林和木英等人,隻因他們一直低著頭,自是不敢抬頭看向翎兒,生怕被她認出來。
聽到嶽琴如此一說,高林為了脫身去後院,連忙上前俯身低著頭,道:“小的這就去後院請將軍大人。”說完,也不等翎兒點頭,便徑直往後院去了。
而祁斌,翎兒並不認識,所以他一直站在木英前麵,擋著翎兒的視線。趁翎兒不注意時,背著手,對木英揮了幾下,示意她悄悄的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