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笑嗬嗬的臉龐,載湉仍然不願相信他。隻因曾在多年前,他輕易的相信了別人,最後被囚。所以,自那以後,他便不再輕易的相信別人。即使是服侍他多年的宮人,他也覺得不可信。
更何況還是李蓮英指派的人,那便更加不可信。他在瀛台,步步為營,若是不留心,可能就是萬劫不複。所以他對王九成說:“你還是去找李蓮英要封賞吧,朕一清二白,兩袖清風,實在沒有東西可以賞你。”
“至於你說的走出瀛台,對朕來說,隻怕也是奢望。過去十年了,朕早已忘了岸上的日子。若是突然讓朕走出瀛台,朕還有些不願意,更何況,老佛爺從未有過這樣的話。所以你別再說了,朕不稀罕。”
說完轉身往殿內走去,把一臉懵的王九成丟在一邊。載湉瞟到他的表情,心中不禁暗自發笑。
另一邊的李蓮英,自從捕捉到載湉的眼神之後,憂心忡忡,又見慈禧痛苦的躺在床上呻吟,頓時有些六神無主。他打發了殿內人,跪到慈禧的床沿邊,執起她的手,低聲道:“老佛爺,老奴去告訴皇上了,他果然心中高興。”
“老奴看見他眼中藏有笑意,隻怕心裏早就等著老佛爺的這一天。老佛爺,這事您看,老奴該如何做呢。當初老奴說的那事,必須要準備了。若是再等,老奴擔心啊。”
慈禧睜著眼睛,想了一會,鄒著眉頭,緩緩道:“哀家擔心洋人,若是就此對他下手,隻怕被洋人知曉,會來找哀家。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可洋人畢竟還是虎視眈眈的盯著咱們大清。”
李蓮英低聲道:“老奴覺得那都是洋人嚇唬咱們的,老奴是擔心若是此時不動手,等皇上出來的那日,那老佛爺苦心經營一生的朝堂,便會被皇上毀了。”
而此時,靜芬一直站在儀鸞殿的門口,因聽見殿內在低聲說話,便沒有進去,隻在偷偷的聽著。聽李蓮英說要對載湉下手,頓時心中大驚,有些害怕。但是轉念一想,若是載湉出來,那麼她可能地位不保。
於是,她怔了怔,走了進去,請安之後,走到床邊,看著慈禧,低聲道:“老佛爺,方才李諳達的話,臣妾也聽見了。臣妾支持李諳達的做法,皇上被老佛爺軟禁瀛台十年。若是能出來,一定會親手毀了老佛爺苦心經營的一切。”
“說不定,皇上還會在天下人麵前胡言亂語,破壞老佛爺在百姓們心中的好形象。還有,等皇上出來,那麼老佛爺最痛恨的珍貴妃,一定會被皇上追封為皇貴妃,甚至是皇後。那麼,我們葉赫那拉家的榮耀,就會成為他他拉家的了。”
她的話真是一針見血,慈禧聽了之後,便對李蓮英道:“小李子,哀家決定了,去做吧。哀家也不管洋人了,但是哀家擔心皇上。等哀家走了之後,皇上一定會把他當年沒有完成的事,接著完成。”
“哀家絕不允許發生那樣的事,所以在哀家走之前,一定要帶走皇上。哀家帶著他去見碗貞,哀家要親手將皇上還給碗貞。當初從她那兒借來的兒子,哀家可以還給她了。”
靜芬正要說話,聽見殿外載灃求見,便退了出去。
載灃進殿之後,先對慈禧一番關切的詢問,見她氣色暗沉,雙眼無力的抬著,便猜想她定是時日不多了,於是他道:“老佛爺,您病了多日,如今朝中事,也無人能處理,臣等還等著老佛爺呢。”
慈禧看著他,良久,抬起手,示意他蹲下,緩緩道:“載灃,哀家相信你。雖然你是皇上的親弟弟,但是哀家相信你隻為大清。皇上糊塗,哀家擔心他出來之後,還會犯錯。”
“哀家的病,來的突然,恐時日不多。哀家若是將江山托付給你,你可有把握。你的福晉是榮大人的女兒,榮大人他會助你的。”
載灃聽了之後,心中自然願意,但是嘴上卻說:“老佛爺,臣不敢,皇上還在瀛台,等皇上出來之後,臣會好好輔佐皇上。當年皇上犯錯,那是因為皇上那時年幼,如今皇上心性早已成熟,還是應該請皇上出來主持大局。”
慈禧緊鄒眉頭,有些激動,繼而道:“皇上病重,恐時日也不多了,哀家是指望不上皇上了。如今哀家隻相信你,哀家打算立你的兒子溥儀為皇太子,等皇上駕崩之後,繼承大統。”
苦心經營多年的載灃,聽到此話,心中的石頭總算放下了。雖然他希望載湉能走出瀛台,但是此刻聽說載湉病重,那隻有將大權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替載湉報仇,殺了袁世凱。
所以他點頭答應了慈禧,並且向她承諾,一定會守住她苦心經營的一切。
“那哀家就放心了,載灃,你不許違背哀家的意思,你知道哀家說的是什麼吧?”
“臣明白,請老佛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