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郭府小院。
在郭府的日子,趙高雖然看著閑散,但其實每天的生活很規律。早上起來先練一個時辰的劍,朝食端來吃完就聽聽張敬帶來的情報,然後開始看書,等到郭開空了,就過來同他一起推敲推敲如何對付李牧。
若是當天有太陽,等到庭院裏的溫度升起來,他就找李旬幫忙,二人合力把藤編小榻搬到院子裏,他在上麵鋪上柔軟的毛皮毯子,再拿一卷書半躺在藤編小榻上享受春陽的溫暖慢慢看。
而小小的一個院子看似寧靜平和,其實裏麵藏著十幾個密衛,善於隱藏也是密衛最基本的素養,所以他們總能藏得毫無痕跡。
後來趙高怕他們辛苦,也覺得在郭開的地盤上著實用不著,便下令讓他們輪流換崗,沒在哨上的兄弟自己找地方休息,在哨上的兄弟就辛苦些,如有風吹草動,立即發出訊號就是了。
這麼一過幾天都沒什麼事情,大家漸漸放鬆戒備,誰曾想,正當趙高看書看得入神之際,李旬伸手推了推他。他茫然抬頭,隻見先前還在院子裏曬太陽的密衛們已經全部齊刷刷地看著他,等他示下了。
李旬這幾天也總算摸準了他的習慣,知道他看書比較認真,所以周遭動靜很難影響到他,於是主動彎下腰,壓低聲音對他說:“來人是郭開的一個妾室,應該不是細作,來找您是……”
他的語氣顯得有些尷尬,趙高一回神,腦子裏就很配合地蹦出了兩個字——捉奸。
饒是趙高如何好心態,麵對這種事情也不禁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但是這點小事兒要真看不開他就不是趙大人了,這時候一哭不得,二笑不得,趙大人索性就懶得去浪費這個表情和這個心思。
這院子除了自己的人,保險起見郭開也派了幾個遠遠守在通道上,既然那麼多人沒把人攔住,就說明有人樂見其成。究竟是誰,安的什麼心思,趙高雖暫時無從得知,卻也不著急。
院子裏的密衛不方便暴露身份,出麵攔她反而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所以趙高迅速做出判斷,擺一擺手,讓他們立刻四散藏起來。
等到人都藏好,趙高便拿起書,繼續旁若無人地看起來,要不是怕這會兒一心看書看沉了忘回神冷落來人,他怕是連半點心神都不會分在院門前。很快郭開的那妾室就帶著兩個婢女氣勢洶洶地殺進院子。
李旬看趙高低頭看書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怎麼靠得住,萬一真看忘了……這麼一想他警覺地又朝趙高身旁挪動了一點,如臨大敵地看著那罵罵咧咧的年輕婦人。
“女君【1】說這院子裏住了個不男不女的狐媚子,我今天倒要看看長什麼樣。”若這等言語就能在趙高心裏激起漣漪,那他還真不用混這些年,所以他恍若未聞,連眼皮也沒能配合著抬一下。
倒是李旬,看著盈盈走來的美婦,不由驚歎郭開的眼光果然不錯。美婦生得豔若桃李灼若芙蕖,身段窈窕。他臉上濃妝豔抹,襯得美目櫻唇格外瑰麗,隻是不知道怎麼的,看慣了趙高的素淡,李旬看著這樣的美人沒來由覺得有些膩味。
目下趙高穿的衣服用料雖然華貴,但仍然是款式最淡雅的白衣。而頭上,就連平日裏常用檀木簪也省了,一半頭發就用一根與衣服同色的帶子鬆鬆係了,一半就披在後背。整個人瞧著比以往束發還要清雋,也更顯慵懶隨意。
不過李旬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拿趙高與這樣豔俗的女子相提並論,心虛地瞟了眼趙高,發現他依舊泰然自若地在看書,心裏自責得無以複加。
郭開的那妾室從一進來就將目光鎖定在了趙高的身上,看他身上穿的,身下墊的都是最好的東西,嫉妒得無以複加,原想用言語占一番便宜,不想對方連抬頭看她一看的功夫都沒浪費,心裏更是火冒三丈,也顧不得什麼形象,衝過來揚起手就要往趙高臉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