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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燕畢業以後就住在教工宿舍,一般女教工宿舍都住兩個人,齊燕剛開始住進去的時候是和數學係的一個輔導員,沒住幾個月,她就結婚搬走了,齊燕很高興,一個房間就算都歸自己了,但又沒過幾個月,總務科又分來了一個新畢業留校的女大學生,齊燕就想,有個伴也好,況且,劉雪梅這姑娘嘴特甜,整天“燕姐”、“燕姐”地叫個不停,對於宿舍又進來另外的人,齊燕不但沒有覺得不方便,反而感到心裏暖洋洋的。

但沒幾天,齊燕就發現了不方便,原來劉雪梅有一個男朋友。

這個男生是劉雪梅的大學同學,分在電視台工作,剛開始來宿舍看劉雪梅的時候還很拘謹,規規矩矩地坐在劉雪梅的床上,有時還和齊燕聊一會兒,講一講他們電視台的趣事,但幾次下來,可能是覺得和齊燕熟了,或是覺得齊燕好說話,劉雪梅的男朋友便暴露了原形,整天像打了激素一樣,用色迷迷地眼睛盯著劉雪梅,趁一切齊燕不注意的機會去捅鼓劉雪梅,劉雪梅也半推半就地一陣嬌笑,他們倆過於親密的舉止鬧得齊燕常常麵紅耳赤,抬不起頭,好像一下子她成了一個多餘的人。

齊燕便有意地增加了去學生宿舍檢查的次數,延長了和學生們談心的時間,故意拖到很晚才回去。

春天真是一個談戀愛的季節,學校的操場上到處都能看見成對的戀人,將整個的空氣都染得充滿曖昧的氣息。齊燕覺得很累,心裏也覺得很空,她看出學生也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她周旋,她很想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休息一下,看看表,已經是晚上8點多,她便往回走,走回宿舍,見屋裏沒開燈,趴在門上聽了一下,也沒有什麼動靜,她拿出鑰匙開門,可門怎麼也推不開,齊燕一下就明白了,肯定是劉雪梅和她男朋友在裏麵。

齊燕覺得真是氣不打一出來,心想,你們也太過分了吧。

“咚咚咚……”齊燕開始敲門。

屋裏一點動靜沒有。

“咚咚咚……”齊燕更使勁地敲。所有的人都能聽出這聲音裏的氣憤。

屋裏還是沒有動靜,反倒把隔壁的小陳敲了出來。

“怎麼了齊燕?”小陳問。

“我屋裏可能進賊了,你快去把保衛處的人叫來。”齊燕小聲地說。

“好。”小陳快步跑去找人。

齊燕便不再敲門,她死死地用眼睛盯著門,大氣都不出一聲。

保衛處就在樓下,不到兩分鍾,小陳就帶著三個小夥子跑了上來,小陳邊跑邊說:“你們可要小心,那個小偷可能帶著刀的。”

因為最近校園裏發生了數起入室偷竊案,抓了幾次都沒有成功,保衛處的小夥子們都挨了批,今天可是要甕中捉鱉,對即將到來的勝利,小夥子們充滿了臨戰前的興奮。

帶頭的是一個小班長,他覺得作為領導,自己就一定要衝在最前麵,哪怕流血犧牲,也不能讓群眾吃虧。他跑到齊燕跟前,小聲說:“姐,你靠後,小心別崩身上血。”然後他叫另外的三個人依次把在門的兩邊,他也躲在門後衝裏麵大聲喊:“裏麵的人聽著,你跑不了了,乖乖地給我出來,我們優待俘虜。”

小夥子們都握緊了拳頭,瞪大著眼睛望著那扇門,這一切仿佛讓他們實現了兒時的戰爭的夢想。

一陣沉默,裏麵終於響起了“喀喀”的開鎖聲,包括齊燕在內,大家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門開了,劉雪梅衣裳不整地邊抹著眼淚邊走出來……

劉雪梅收拾東西搬走的時候,齊燕拉著劉雪梅的手說:“雪梅,你別介意,我當時真的是以為咱們屋裏進了小偷,我不是成心出你的洋相。”

劉雪梅冷漠地抽回手,沒有吱聲,她的男朋友則在一邊恨恨地盯著齊燕,小聲地叨咕了一句:“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