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還記得2006年的夏天，北京這座古老而神秘的城市也有一件大事發生，它大得不可思議，因為我升入了準高三，也就是高二下半學期。
現在回想起當年的高三生活，未免有些不堪。一個個未經世事的肩膀，擔負著太多殷切的希望。盡管家長和老師都在嚐試各種方法連蒙帶騙地為我們減壓，但我想不會有誰把那些“考不上沒關係，身體才是第一位”雲雲之類當真的聽，否則，就連每天準時鳴響的鬧鍾也要拒絕相信愛情了。
從高二下學期開始，我們便日複一日地像被寫好了程式的軟件，或孤立或互聯地在運行。而老師就像程序員般隨意讓各種稀奇古怪的習題與測驗在堆砌。昨天的還沒來得及消化，新的饕餮大餐又擺在我們眼前。每到這個時候，我都不緊想起當年張無忌與張三豐在武當山上的傳世佳話。
“無忌，為師剛剛的那個函數解法記住了麼？”
“隻記得八成！”
“現在呢？”
“已忘卻一半！”
“現在呢？”
“媽的，全忘了！”
如果習題真的能像武林絕學一樣達到無招勝有招的效果，那應該是廣大高三學生夢寐以求的福音。
然而，高三也並非隻是單純的枯燥，其實高三生活中充滿了哲學味道。譬如，當你萬般沮喪地夾雜怨念科舉製度怎麼能苟延至今的時候，隔壁班身著夏季校服的漂亮女生碰巧很合時宜地彎腰綁個鞋帶，你要不是近視一定會目睹讓自己心情好轉的風光。正應了那句“矛盾的雙方在一定條件下可以相互轉化”。再如，你利用晨讀時間奮筆疾書昨天作業的時候，某些課代表很不識時務地張羅著收這收那，完成作業的渴望往往會戰勝你想把他掛了的衝動。這也就是所謂“牽牛要牽牛鼻子，要集中力量先解決主要矛盾”。當然，也有一部分強悍的學生常常麵臨兩難的選擇。比如說，在那麼緊張的時間裏是把街頭籃球練好呢還是專注魔獸世界刷本？在有限的精力下，是去逗理科班的齙牙妹還是去泡文科班的文學女青年？
當然，想到這些的時候我已經畢業了。準高三伊始，單純善良的我至多是課後泡泡網吧而已。由於當時還沒有身份證，所以能找到一家收容我們的網吧困難程度至少要達到五星級。當然，我們的快樂也絕對無與倫比。其實人真的是一種沒法再賤的生物，就連泡網吧這種凡塵俗事也是越難得到才越知道珍惜。因為當高三畢業我們紛紛一證在手的時候，網吧便成為了記憶中的塵埃。
現在看來，高二的下半學期簡直可以用北京電視台的一句廣告詞來形容：生活就是一次網吧，接著又一次網吧。美中不足的是，期間穿插著各種大小考試的煎熬。
好不容易挨過了六科會考，我和同學們又不幸地被學校模擬考試所套牢。身體飽受摧殘的同時內心深處的尊嚴也順理成章地被蹂躪。我想世界上真有哪位大哥夠屌起個名字叫“得勒”，其末考之後的那幾天丫一定沒少打噴嚏。
“考你妹啊，x得勒！”幾乎成了那兩天我們的口頭語。
別怪我們的低俗，而是那樣的憤怒，以及那種情緒下的成績換來的恥辱，實在不是什麼文明字眼能概括得了的。
當考試變成一種習慣，牢騷不過是一份配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