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在回來的路上,遙遙看到覃姑拄著那根拐杖在院子裏曬太陽,便忍不住湊上去打了個招呼。
覃姑連眼睛都沒睜,淡淡地“嗯”了聲顯然沒有多搭理她的意思。
蘇青在那膩了會,忍不住開口打探:“覃姑你在王府裏住了這麼久,可清楚王爺口味?”
“你要給王爺備膳?”覃姑這才抬起眼來,見她連連點頭,滿臉褶皺微微一擰,就又閉上了眼去,語調慵懶,“要說我們王爺喜歡什麼口味,該是,看他心情而定。”
蘇青:“……”
得,還是要自己回去慢慢琢磨。
蘇青一轉身進了廚房,到了傍晚時分才從一堆柴火裏鑽出來,忙裏偷閑地去換了身衣服。夕陽漸落,丫鬟們陸續來廚房領後府九院的菜肴,她作了簡單的裝扮,也將晚膳給顧淵送去。
經過幾天的考量,蘇青幾乎已經放棄了從容貌上對顧淵進行攻克。很顯然,這個男人對女人的長相絲毫沒有興趣,甚至對女人是否有興趣也有待考量,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倒難得對自己的手藝有了些念想。與其執著要證實向來自恃的顏值,倒不如著手撩撥撩撥他的胃,要知道這也是抓住男人心的一大捷徑。因此,今日給顧淵的晚膳是經過單獨烹製的,可謂下足了功夫。
蘇青到門口時,恰好撞見了從屋裏走出的兩人。
藺影看到她後用鼻子冷冷地哼了一聲,露出了與往日一樣不屑一顧的神色。旁邊的季巒臉色本來也不怎麼好看,但吸了吸鼻尖後,忽然湊到了她帶來的食盒旁邊嗅了嗅:“女人,這裏頭裝了什麼,聞起來倒還挺香。”
蘇青深知這小屁孩的不好惹,微不可識地向身後護了護食,答道:“這是給王爺的晚膳。”
季巒抬頭看了眼蘇青:“聽說你來後府當廚娘了?那今天中午小爺府裏的飯菜也是你做的?”
蘇青警惕地點了點頭。
季巒的眼睛亮了下,還想說什麼,藺影已經沉著一張臉拖起他就往外走去,語調顯然不悅:“除了吃還知道什麼,滾回去幹正事!”
季巒有想反抗,卻被反手一把製住,如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一樣被拎了出去。這一身力氣就像被完全卸了去,在藺影麵前顯得毫無招架之力。遙遙的,是忍無可忍的一聲爆吼:“藺影你給小爺我放手!信不信哪天爺我拆了你的屋子!”
藺影冷冷一笑:“你要敢拆我屋子,我就把你跟晏浮生的骨頭全給拆了去喂狗。”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怕了,季巒居然真的就沒了聲響。
不得不說,一物降一物。
蘇青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走遠,稍稍靜了靜心神,輕敲了下門,道:“王爺,晚膳來了。”聽顧淵說了聲“進來”,才推門進屋。
一張木案,上麵兩盞燭台,周圍的書架上放滿了年代久遠的古籍,書香旖旎。顧淵正在案邊看折子,旁側的書簡厚厚地疊地如一座小山,蓋住了些許燭光,半麵容顏忽明忽暗地愈發讓人難以探究。他的神色淺淡,並沒有因她的來到受到半點打擾。
蘇青本就善於察言觀色,此時也不打擾,輕手輕腳地將飯菜從食盒裏一一端出擱到桌上,見顧淵依舊是抿唇深思的模樣,便退到一旁安靜地候著。
天色漸漸暗下,靠著牆壁感到微疲,忍不住有些犯困。蘇青無意中一抬頭,恰見顧淵起身,到了嘴邊的哈欠頓時被她強咽了回去。依然是低首的恭敬姿態,隻是有意往旁側偏了幾分,就讓自己弧度好看的側言恰到好處地露在了燭光之下。
顧淵視線在她身上若有所思地掠過,舉杯飲了一口,道:“這酒淡了些。”
蘇青道:“奴家為王爺備的晚膳,就是配這竹葉青最好。”
顧淵道:“此話何解?”
蘇青俯身替顧淵又斟上一杯,纖指細如蔥根,捏著酒杯遞到他的麵前,盈盈一指:“王爺不妨試試這盤‘瀲灩芳菲’。”
顧淵試吃了一口,再品清酒果然舒爽很多,終於朝她看來,意味不明地一笑:“有點意思。”
蘇青在他的注視下垂首,略顯受寵若驚地應道:“午時聽步公子說起王爺今日食欲不佳,奴家回去一想,應是飲酒過多所致,這才會鬥膽一試。這些菜肴一可清潤脾肺,二可慣飲清酒而避烈酒。王爺的身子本是長年累月疲累所致,奴家所製皆有藥膳功效,若王爺能長期食用,那是更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