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其他人早已經整裝待發,便懶著身子慢悠悠地又爬回了馬車上,繼續趕路。
這幅格外順從的樣子,被步羨音看在眼裏反倒有幾分懷疑,眼見她又要睡去,忍不住開口笑道:“我還當淑姑娘此番回京一定是心不甘情不願,今日看來,倒好像很是心滿意足。”
蘇青慢悠悠地抬眼瞥他,不怎麼有誠意地道:“難道我說不想回京你就能放我回去?”
步羨音看了她一眼,笑道:“當然不行。”
蘇青沒好氣地瞪他,道:“那你還說什麼。”
話落,便又閉上了眼去繼續淺寐,心裏卻是惻惻地一陣笑意,默默地在心底一陣考究。今晚要好好地趕一票大的,要是現在不養精蓄銳那怎麼行?
又這樣沒日沒夜地趕了一整天的路,這一回終於趕上了一處村鎮,讓蘇青如願以償地住進了客棧而沒有繼續風餐露宿。
剛上了二樓,她一邊拉著散著架的身子骨走進了房間,一邊裝模作樣地大聲招呼道:“阿莫你來,幫我沏一壺茶水。”
若放在攝政王府內,她這樣將人呼來喝去自然不合適,但是蘇莫對外是姑射城的奴仆身份,加上荀月樓之前對蘇青這樣言聽計從的樣子,此時這般使喚蘇莫卻是絲毫不會叫人懷疑的事。
步羨音在下麵安排侍從,也沒將心思留在他們身上。
蘇青在蘇莫剛進門時便一把關上了房門,從包裹裏摸索出一個藥瓶遞到他手上,囑咐道:“這是阿軟留下的這個藥,據說效果極強,一會你想辦法下在步羨音的茶水裏,保證他今晚就算天塌下來也絕對醒不過來。”
蘇莫看著手裏的藥瓶,有些遲疑地蹙了蹙眉。
蘇青狠狠地揉了揉他的發線,看著他眼裏的糾結,隻感覺又好氣又好笑,安撫道:“放心,隻是讓他睡著的藥,又不是什麼害人性命的劇毒,不會傷到你這位好兄弟的。”
蘇莫眼裏這才閃過一絲放心的神色,點了點頭,把藥瓶藏進了懷裏。
蘇青看著他退出房門的身影,眼裏閃過一絲莫名複雜的情緒,佇立半晌,甚感落寞地長長歎了口氣。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真真的弟大不中留啊……
是夜,人定之時,整個客棧都陷入了沉靜。
蘇青在床上輾轉,直到聽到極是輕微的敲門聲,才從床上一個翻身爬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去開門,剛打開一條縫隙,便看到了蘇莫那張許久不見的真容。
來不及揉捏這張讓她心頭甚癢的嬌顏,蘇青的麵上略微一喜,問道:“成了?”
蘇莫點了點頭,轉身在前麵帶路。
兩人躡手躡腳地摸索到了步羨音的房前,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便見床上的人依舊氣息徐緩,並沒有從睡夢中醒來。雖然他們的動作很輕,但是照步羨音的功夫,也已經足夠引起他的警覺,然而此時這樣毫無動靜,顯然要歸功於阿軟的藥效。
蘇青滿意地取了一根火舌子,將周圍的光線微微照亮了些許。轉身遞給蘇莫,自己則是躡手躡腳地找到了擱在櫃上的行囊,毫不客氣地翻找了起來。
不少會,便從中找出了一套平日裏的便服,又過來遞給了蘇莫,賊賊地道:“你換上他的衣服行事,萬一到時候遇到來抓我們的人,也好用你這張臉應個急。”
蘇莫被她這幅樣子弄得有些無語,倒也沒有拒絕,脫下外衣,將步羨音的衣服給換了上去。
蘇青隨便地打亂了房裏的擺設,造成了一種進了飛賊的錯覺,這才心滿意足地招呼道:“現在沒其他問題了,我們該走了,盡快離開免得節外生枝。”
話落,卻沒什麼動靜,一回頭卻見蘇莫站在床前,思緒萬千地看著床上的人,仿似有萬般話語在心頭,卻隻能任由縈繞而說不出口。
蘇青的眸色微微一晃,開門的動作頓在那裏,一時間也靜默地沒有再開口催促。
蘇莫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看了許久,最後輕輕吸了口氣,剛要轉身離開,姿勢卻豁然僵住,手臂間豁然湧上的觸覺讓他久久不敢再回頭。
伴隨著他全身的僵硬,蘇青的臉色一時間也並不好看,卻隻能眼巴巴地看著那隻不該舉起的手握住了蘇莫的護腕。
月色下他關節分明的指尖顯得格外好看,卻是讓所有人有些倉皇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