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函墨走進三省居,門口兩盞燈籠亮著。守門的是霧川先生身邊的隨從,薑湖,他見到趙函墨,眼裏驚異一閃而過,但隨即就收斂,道:“趙三少請進。先生等候多時。”
趙函墨出關了,這是大事,他才走出自己的止水居的時候,消息就傳遍了全府。他依次去見了才回府的趙大少,趙夫人,趙老爺。左棠猜他會來。於是候著。
趙函墨走進院子,一眼就看見霧川先生。他站在院子裏已經重新長滿葉子的樹木下,一身藍衣,明月下,衣帶當風,出塵絕俗,風華絕世。趙函墨走近,他便看了過來,原本淡然的神情倏然起了變化。
“先生。”趙函墨出聲道。
左棠盯著他,看了許久,才道:“你,現在是何感覺?”
趙函墨自然領會其話意,回道:“氣脈亨通。”
左棠盯著他,久久不語,最後長歎一聲,道:“就知道以你之資質,不能以常人度之。”
修太上心經,四十九日即有所成,若非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世上有如此資質與悟性的人。
“伸出手來。”左棠道。
趙函墨毫不猶豫,伸出了右手,左棠伸手扣在他手腕上,一陣把脈後,放開,道:“一切正常。”
趙函墨收回手,道:“先生,我來看看你,今日已晚,學生告辭,明日再來與先生契談。”
左棠道:“不急,為師已備酒菜,我們師生二人小酌一番。”
趙函墨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石桌上,果然擺著酒具和糕點。
其實他今日出關還不曾飯食。之前去見江氏和趙璟茗,兩人都要著人給他準備吃食。在江氏處,趙函墨說要趕緊去見父親,在趙璟茗處,他說:如今全身氣通,暫無饑餓之感。因此一直到現在,趙函墨一粒未食。
現在,霧川先生已擺酒設小宴,趙函墨看了下,道:“隨先生所願。”
於是二人在坐下,吃點心喝淡酒。趙函墨是個不怎麼飲酒的人。這一點,左棠也偶然得知。因此他擺的酒完全就是果酒,不冽人。
“墨兒,照你這速度,為師很快就會教無可教啊。”左棠笑著說。
趙函墨吃下一個梅花糕,這是廚房專門按他喜好做的,不甜不膩,酥軟度剛好。“先生,一日為師,終身為師。”趙函墨道。
“墨兒真孝也。”左棠眯眼看著月色下的少年。披發的少年,青絲如瀑,麵容半掩在墨發中,看不真切,但卻似乎瑰麗無比,完全不似平日裏那蒼白的樣子。
果然,曾經驚容不是幻覺。越是仔細注意,越發像是看見了魔魅之顏。蒙著霧紗看不清,幾多神秘,諸種絕倫之奢靡。
“先生,酒已飲畢。告辭。”趙函墨忽然開口。左棠倏然驚醒,不過麵上不顯。看起來隻是頓了一下,即刻就道:“去吧,好好休息。明日再來。”
趙函墨點頭,轉身,飄然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趙函墨離開三省居,剛走到止水居門口,一個小廝匆匆而來,見到他,立刻道:“三少爺,老太爺和老夫人在回府的途中驚了馬,現在人在廣安寺,老爺準備連夜趕去廣安寺。問您是否一道去。”
趙函墨一驚,道:“老爺現在何處?”
“我來的時候還在翰墨院,正吩咐下人準備馬車等一應事物。”
趙函墨舉步飛快地往翰墨院走去,速度之快,來稟報的小廝快步都沒趕上,卓青和何冬兩人輕功了得,但是還是沒能跟上。趙函墨根本就是一個閃眼就不見了蹤影。三人驚訝一瞬後,都各自平靜。三少爺身上發生什麼似乎都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