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棠沒想到許京會去這麼久,等得她上下眼皮子都快搭上了,才捧著一盞蓮花燈姍姍來遲。她氣得想罵他兩句,可看他臉色十分不好,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最後隻說:“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口疼了?”
許京搖頭一笑:“沒事,那邊人多,耽擱了一會兒。”反而眉飛色舞地給她講起自己從前逛燈會的趣事來。他蹲下身,握著紀棠的手,緩緩將手中的蓮燈推向水麵。
無數蓮花順水而下,仿佛彼岸花在冥河流淌,映出一條火照之路。他凝視著身邊人虔誠許願的麵孔,忍不住將她拉到懷中,五指插入她的長發,柔聲問道:“師父,你許了什麼願望?”
“你都不告訴我,你在長生樹上寫了什麼,我幹嘛要告訴你我許的願?”紀棠嗔怒地瞪他一眼。許京的心都快含化了,語氣愈發溫柔,“那我告訴你我寫的字,你也告訴我你許的願,好不好?”
“不好!”紀棠並不上當,“你剛剛還說,放完花燈就先說紅箋紙上的字,現在怎麼就成二換一了?我不幹。”
許京悶聲笑起來,引得胸腔微微震動,把她的頭,往自己懷中摁得更緊了一些,“師父,我一輩子都不離開你。”
嘶,真肉麻。紀棠環抱雙臂,下巴在他胸前用力磕了一下,嗔道:“你要走便走,誰稀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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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京傷勢一轉好,紀棠就準備帶著他和魏長寧回山了。
掌門那邊已經不知派紙鴿催過多少次,她每次回信都是長籲短歎,非得絞盡腦汁才能寫出一大堆官方打太極的話來。許京似在凡間玩上了癮,將他們的行程一拖再拖,還是紀棠發了狠話,才終於把他從萬丈紅塵中拉出來。
誰知臨了又出了亂子!
魏長寧不能禦劍飛行,紀棠自然要和他共乘一劍。以前許京還借口不會禦劍之術,非湊到她身後,可如今他連嫏嬛閣的幻術都學會了,那一套說辭她當然不會再信。但許京就是死活不肯讓她和魏長寧獨處。
“你這麼大個人了,自己飛不行嗎?”紀棠無語,“我一個人怎麼拖著兩個走?”
許京強辯道:“可是我沒有劍啊!”
紀棠道:“你有搓衣板,原理是一樣的,盡管飛就是了。”她走到近前,戳了戳他的胸膛,不滿地說:“胡鬧也得有個限度吧,你跟個小孩子較什麼勁?”
“魏長寧不是小孩子,他已經十五歲了。”許京咬牙強調。
她虛眼窺了下魏長寧,見後者正在哭哭啼啼地和父母告白,沒聽到他們的談話,才拍了拍許京的臉,沒好氣地說:“可你比他年紀還大,更不是孩子了。你就不能懂點事嗎?”連初中生的醋都吃,也真夠幼稚的。
許京不依不饒,“那我帶著他。”
紀棠暗忖,誰知道你中途會不會把他跌下來摔死啊?這可是掌門未來的心頭肉!
最後還是決定由紀棠禦劍帶著魏長寧,許京自己一個人禦搓衣板。
在魏家老小的抽噎聲中,兩道白光霓虹般消逝在天邊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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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劍飛回玄天宗所在的青穹山,至少也要兩天一夜。許京和紀棠是無所謂,但魏長寧的*凡胎受不了。三人天一黑,便尋了個山頭降下。
許京主動提出要給魏長寧獵隻山雞,補補身子,這倒真讓紀棠沒有想到。
“怎麼好勞煩師兄,我和師兄一起去吧。”魏長寧溫雅一笑,起身撣了撣衣袍上的灰塵。
紀棠眼看兩人一高一矮,並肩朝林子裏走去,心裏好生奇怪。他們倆不是向來不對盤的嗎?不,應該說是許京單方麵看不慣這個便宜師弟。魏長寧倒是個老老實實的好孩子,明知許京對他的敵意,還是處處恭敬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