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綠黑白四麵小旗從許京袖中飛出,盤旋在他周身,突然光芒大放,箭一般射向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牢牢插在山頭。再看許京,已經完全不是原本俊秀清逸的模樣,他的額前多了一抹朱砂色的紅痕,形如閃電,一雙眼睛也完完全全變成了血紅色。
執法長老傲然立在空中,冷哼道:“果然是修煉了邪術!”
以他化神期的修為,根本沒把許京這等末技放在眼裏。任憑他練了什麼邪功,也不可能逾越境界之壁,從自己手中逃脫。所以他並不著急立刻出手,隻是冷眼斜看他咬破食指,將鮮血滴在腳下。
許京的鮮血一落到地上,立刻蒸騰起來,猶如灼熱岩漿,在青石板上翻騰著血泡,順著溝槽淌開,竟隱隱形成了一個小型的護山大陣,與真正的青穹山大陣遙相呼應。他完成這些布置,不過眨眼之間。
此時,眼看紀棠就要落到地上,那血陣中便升起一股黑煙,化作巨大的雙手形狀,將她溫柔地托在手中,輕輕送到許京跟前。
“師父,你放心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他在她昏重的眼皮上,落下一吻,替她整了整淩亂的碎發。他的語氣分明是極柔軟深情,落在旁人耳中,卻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仰起頭,看著空中的執法長老,緩聲道:“至於你,就去死好了。”
“狂妄豎子!”執法長老雖然在與紀棠的對戰中耗費了一部分靈力,但畢竟是大能修士,移山倒海不在話下。一聲怒吼,驚如撞鍾,猶如實質般蕩開,霎時引來烏雲蔽日,暴雷陣陣轟鳴。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已消失在半空,伴隨著一道霹靂炸響,瞬移到許京身前。
兩人相距不過一尺,執法長老屈起五指,迅雷般抓向許京頭頂。
滿山弟子早已作鳥獸散開,有資曆深厚的,遠遠禦劍飛著觀戰,見此情景,異口同聲驚道:“搜神*!”
不錯,正是執法長老引以為傲的搜神*,能將人的記憶從識海深處掘出,使神魂受到極大拷煉。被搜魂者往往會留下極大的後遺症,或識海破碎,或心魔漸生。
若非紀棠明晃晃是掌門派係的中流砥柱,執法長老也不至於一上來就向他們發難,提出要搜許京的魂。他敢這麼說,其實就是料定了紀棠不會答應。兩人之間必有一戰。隻是沒想到,紀棠的修為退步這麼多,打得比他想象中還容易得多。
許京雙眸沉冷,不阻不攔,任由他進入自己的識海。
在執法長老右手摁上許京頭頂的那一瞬間,兩人周遭的景致迅速扭曲,忽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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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蒙蒙的天空低低壓在樹梢,仿佛隨時都能被一記驚雷,刺出一個破洞,灌下瓢潑大雨來。眼前是個陰沉的庭院,世俗富貴人家的布置,四周一圈精致的圍廊,團著正中一株老榕樹。
執法長老看到許京抱臂靠站在榕樹下,低首垂眸,手頭把玩著一把冰涼的匕首。
“哼,是他在魏家用邪術,想殺魏長寧的那天。”
過了一會兒,許京果然有了動靜。他在庭院四角插上四麵小旗,咬破手指,畫了個奇怪的符號。隨著他最後一筆落下,院中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四下變得無比寂靜。
執法長老“咦”了一聲,嘟囔道:“有點意思,居然連我的耳目都被蒙蔽了。”
許京手握匕首,走向長廊口。執法長老站的位置,剛好在正前方,但他知道自己是作為旁觀者在幻境中,不會被感知到,所以沒有打算讓步,反而陷入了對幻術的思考中。
果然,許京穿越他的身體,毫無凝滯地走了過去。
但——異變突生!
在許京邁步的刹那,驟然轉過身,將手中的匕首,捅入了執法長老的心髒。他俊逸的臉上掛著一抹詭異的微笑,貼著執法長老的耳畔,輕聲道:“去死吧。”
“這不可能!”執法長老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從自己胸腔中流出的鮮血。撕心裂肺的疼痛襲來,他眼前一黑,在心中咆哮,“不可能!怎麼可能!”
身旁的景致又開始扭曲變換。
執法長老滿頭大汗,霍然驚醒,驀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站在嫏嬛閣內。
這裏是非掌門不得入的禁地,即便他在玄天宗位高權重,也從來沒有進來過。他環顧四周,隻看見一個空蕩蕩的房間,靠右的牆邊擺著一排多寶格,上麵放著一摞玉簡。
那些都是前輩繳獲的邪修功法,隨便哪一本,都能讓整個修仙界風雲動蕩。
他沒有發現許京的身影,眼中卻滿滿被那些功法填滿了。吞了口唾沫,情不自禁地向那排多寶閣走去。當他把手指放在其中一枚玉簡上時,忽然聽見心底響起個輕飄喑啞的聲音,“打開……打開它,你就能突破化神。待到那時,區區一個玄陽子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