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2)

“金姐,你見的人多。我想向你打聽一下,有沒有聽說過許京這個人?”

金姐摸著下頜想了想,搖頭道:“沒聽過。”挪揄地曖昧一笑,“怎麼,是你的小情人?”

紀棠不好意思地說:“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差多少?”金姐抿唇笑道,“沒聽過才是好事。你以為我耳熟能詳的,能是什麼好男人?”

紀棠心想確實是這個道理,臉上便不自覺浮出了一絲微笑,但仍是說:“勞煩金姐以後幫我留意一下。”

金姐這人道行頗深,也不問她詳情,隻說如果有了消息會告訴她。畢竟交情淺薄,紀棠也不知道她這話有幾分客套的成分,可總歸是略略鬆了一口氣。

她向金姐預支了一點薪水,付了附近一家旅店的房費。

因為堅信自己不會在這裏住太久,所以她沒有選擇價位更低的月租。那點微薄的錢轉手就花完了。這意味著,如果不能在短時期內找到許京,她又會淪落去睡大街。

“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紀棠心大地把自己摜到鬆軟的小床上,沒一會兒便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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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許公館。

許京晨跑回來,一身米色運動裝,烏發的額發汗濕了,貼在額頭上,惹來女傭們的頻頻窺看。他把頸間的白毛巾,隨手扔在真皮沙發上。

“我的小祖宗喲。”許如辛穿著水碧綢緞蘇繡旗袍,正好從樓上走下來,拿起白毛巾,嗔怒地拍了一下他的背,“叫人看了,要說我們許家沒有家教的。”

許京也不在意,朝她笑笑,問道:“姑姑要出門?”

“馬太太約了我打馬吊。這也太早了,讓她別一早就這麼心急,她偏不聽。”許如辛嘴上這樣說著,神情卻是躍躍欲試,等著大殺四方,“嗨,別以為她姓馬,打馬吊就厲害。前些個兒輸了我這個數呢。”說著,得意地比出兩根手指。

那是人家讓著你好麼?

許京笑而不語,道了聲再見,徑直往書房去。

“等一下。”許如辛叫住他,“剛剛彭如海來了,大清早的,一身脂粉氣,難聞得很,我讓他到院子裏去了。”說著,露出嫌惡的表情,嘖嘖兩聲。

彭如海就是昨晚和他一起待在仙樂宮的那個中年胖子,許家船廠的二把手。別看這人一副膽小沒用的蠢模樣,其實本事不差,許家父子都非常信任他。不過,許父是放手把暗地裏的事交給他做,從前的許公子是讓他四處搜羅好吃好玩的。

但自許京一夜間換了芯子,性情大變後,他也很久沒“助紂為虐”了,此時揣著裝滿仙樂宮舞女資料的文件夾,心裏還真有些惴惴不安。

許京雙手插著褲兜,慢悠悠地走進花園,坐到陽傘下麵,指了指對麵的位置,“坐。”

彭如海縮頭縮腦地坐下,把一摞文件推到他麵前,“三少,仙樂宮舞女的資料都在這裏了。”

許京冷眉一抬,“女招待呢?洗碗的,抹桌子的呢?”說到這幾個工種的時候,他的心被輕輕蜇了一下。如果她真的吃了那麼苦,怎麼辦?想到這裏,滿心的雀躍便低低沉了下去。

彭如海忙道:“在的,在的。都在這裏。”

許京快速翻動資料,一麵問道:“有姓紀的嗎?”

“有一個。”彭如海拿出一張紙,“好像叫季唐……”

話還沒說完,手中的紙就被許京猛地抽了過去。因為用力過猛,許京的手背都被鋒利紙邊劃了一道口子,他攥著那紙的手微顫,瞳孔收縮。

彭如海目瞪口呆,咽著口水把話補完,“叫季唐心……三少,您流血了。”

許京沉著臉,將那張紙揉成一團,扔在地上。他手背上的血一滴滴濺在許家漂亮的草坪上,洇進泥土裏,然而他卻仿若無知無覺。

彭如海心中嘀咕,這位大少爺以前不是會暈血的嗎?一點疼都能哭得跟殺豬一樣。

“還有別的沒有?”許京翻完了所有文件,仍是一無所獲,臉色越來越差。

彭如海剛想說話,就見一個女傭匆匆小跑過來,說:“少爺,夏小姐打電話找您。”

許京眉頭一蹙,冷聲道:“掛了!”

“這……”女傭很是為難。

“要不您還是去接一下吧,說不定夏小姐有要緊事呢?”彭如海說這句話的時候,兩腿都在發抖,因為許京望向他的眼神太嚇人了,冷得跟塊寒冰似的,黑得能滴出墨汁來。可他站在許家的立場上,不得不勸一句。

畢竟這位夏小姐,是過世的許夫人親自為三少挑的未婚妻。雖然現在的年輕人都不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但死者為大,就連許如辛也不敢插手她這寶貝侄子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