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做一個武力值max的高智商天才是什麼體驗?
紀棠走在寂靜無人的研究所裏,身體自發行動,完美閃避開星網監視。雖然是剛從醫院逃出來,但她卻感到大腦前所未有的清醒。從許京的死訊傳來後,原主就一直暗中調查真相,甚至在不知許京生死的情況下,為自己安排了三條退路,其中就有偷渡出國這個選項。正和紀棠的想法不謀而合。
所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在八個小時內,按照原主的計劃,離開共和國境內。
原來天才眼中的世界是這樣的——非常神奇,也難以用語言形容。從任何微不足道的痕跡,都能獲取大量信息,並在瞬間完成篩選,提取其中有效的部分。高速運轉的大腦可以精確到毫厘,幾乎不用特意思考,直接推導出過程和結果。
簡單地來說,就是全世界都在向她“敞開”。
紀棠腳下沒有停頓地進入自己專屬的實驗室,繞過巨大的金屬工具台,徑直敲開了一個不起眼的櫃子,通過一係列的複雜驗證,取出一隻烏黑的絲絨小盒子。她緩緩打開,五味雜陳地看著盒中那枚樸實無華的戒指。
這是許京向她求婚的戒指,看似一文不值,卻是用他第一次炸毀的敵人軍艦殘骸熔煉而成,對他這樣的軍人而言,是比鑽石更珍貴的紀念。
“與你分享我所有榮耀。”這句話被刻在戒指內壁。
正是因為這枚戒指的特殊意義,所以她才決定把自己畢生的研究成果,與它緊緊相扣。
紀棠深吸一口氣,將戒指戴在了無名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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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醫院和軍方發現紀棠失蹤時,她已經坐在了啟程的偷渡船上。
此時,離她在葬禮上暈倒才過了五個小時。
偷渡船是黑話中的叫法,實際上應該稱它為民用星際艦艇。在戰爭狀態下,共和國和卡頓帝國之間的所有商貿行為都被迫中止。但總有那麼些人,願意為了利益鋌而走險,比如共和國的高級煙草,在無法生產煙草的帝國,已經賣到了十倍的價錢,而且有價無市。
原主在許京剛出事的時候,就向上麵打過申請,要求前往邊境殉國地實地調查,被拒後迅速聯係上黑市,偽造了一整套身份證明,隨時準備偷渡出境。因為在星網知名度和曝光率太高,紀棠得不得剪短了頭發,甚至將眉毛剃掉一半,戴上眼鏡,扮作一個女學生的樣子。
她做這些事的時候,鎮靜得連自己都驚訝,直到登上偷渡船,踏著脫漆的鋼板,才稍稍有了幾分真實感。
根據共和國戰爭法,在戰爭時期偷渡敵國的人,等同於叛國。所以與她同行的,要麼是投機分子,要麼是亡命之徒,要麼是從內心深處不認同共和國體製的人。他們三三兩兩地坐在後倉,氣氛沉默凝重。這個時代的星際旅行已經相當普及,大家各自按部就班,有條不紊,因為彼此之間缺乏信任,也都沒有交談的意願。
飛行途中,偶爾會有人出現不適反應,但沒有人會關心其他人的情況。
紀棠身旁一個女孩,從起飛開始就臉色慘白,渾身發抖,不停嘔吐。紀棠從背包裏掏出一瓶營養液,默默遞給她。
“謝謝。”那女孩輕聲道,接過瓶子,隻抿了一小口就還給她。
紀棠忍不住說:“多喝點吧,路還很長。”
那女孩苦笑著搖了搖頭,說:“就是因為還很長,所以……”近半個月的星際漂流,而蛇頭又不允許他們攜帶超過五千克的行李,即使在行囊中全部裝滿營養液,也絕對撐不到卡頓帝國。隻能高價向蛇頭購買,至於到底是什麼價格,全要看對方心情。
更何況這是舉家亡命,誰會隻帶笨重又不值錢的營養液,而放棄其他資產?
“聽說偷渡船,特別容易遭遇星際海盜。”那女孩望著強化玻璃外無窮無盡的星空,兩眼失焦,自言自語一般喃喃,“如果死在這裏,那才叫死無葬身之地吧……”
紀棠知道她說的是實情。偷渡船因為沒有懸掛任何國家的旗幟,也沒有官方標誌,往往成為星際海盜的下手對象。就算被炸毀,也無法立案。幹這一行的,基本上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上。而偷渡者更是毫無人權和保障,生存環境極其惡劣,能平安活下來的不足五成。
像她現在待的這條偷渡船,她上來時就簡單檢查過,沒有任何安全措施,別說拿軍艦的標準來要求,就連最次等的民用星際艦也遠遠不如。大概是淘汰後二次回收改造的產物,基礎設施損壞嚴重。
按照共和國現行準則,應該保證船員人數一半以上的營養艙、逃生艇,至少三人的隨行醫療隊和係統維修人員。可他們所在的後倉,逼仄陰暗,連像樣的床都沒有,男男女女隻能合衣而睡,在低溫中瑟瑟發抖——沒錯,恒溫器也是時好時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