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色鬼?
在楚離的心目中,自己的師傅,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老色鬼。否則也不至於死得那麼不光彩。
十年出頭,楚莫死了,咽氣的時候,離年關隻差五天。
沒有刺客,沒有意外,而是自己病死的,所謂的不光彩,指的就是他的病,連請郎中都要打發楚離偷偷摸摸的到鄰縣去請。
臨死前,楚莫留給楚離一個箱子。當楚離打開箱子的時候,楚莫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猶豫了半天,卻什麼也沒說。
之後,兩眼一翻,死了。
一個賣茶葉的,能留下什麼?
除了茶葉,什麼都有。
首先是厚厚好幾疊的銀票,不過都是京城的銀票,票額有大有小,小到五兩十兩,大到成百上千,看日期都是十幾年前的,若想兌成現銀,至少在本地是不可能的。
楚離也驚了,原來這老色鬼這麼有錢,估計那個一人當官養三代的大戶人家,就算祖墳冒青煙能再養出一個大官,也存不下這麼多。不過話又說回來,他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京城銀票?怪不得他那麼忌諱京城!
京城,當然就是皇帝住的那個京城。
楚離一向很憧憬京城。
不光是楚離,對於全國各地的那些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而言,京城兩個字,絕對是一個神聖且高不可攀的存在,在他們的心目中,那裏到處是高聳入雲的亭台樓閣,大街上往來的都是一笑傾城的絕色美人;那裏的酒樓,廚子拉的屎都比自家桌上的飯菜好吃,那裏的生活永遠都是醉生夢死夜夜笙歌。
總而言之,那裏是天子腳下。天子是什麼意思?天子就是上麵的一切的意思。
楚離曾經不止一次攛掇師傅帶自己去京城逛逛,但就像當年向老爹打聽娘的話題一樣,楚莫對京城這個話題總是諱莫如深,問急了就是一頓胖揍。
此時此刻,見到如此之多的京城銀票,楚離也猜了個大概,很可能是救自己之前,那老色鬼在京城幹過一票大的惹了官司,才不敢回去。不過話說回來,現如今皇上都換過一茬了,這十幾年前的風聲也應該過去了吧?
銀票下麵,是一把短劍,長僅二尺,劍柄刻著兩個梅花篆字“鐵砂”,看刃口不像一般物件,這可是錢買不來的東西,如此寶貝能出現在師傅的遺物之中,不知是家傳的還是偷來的。
壓箱底的,是一張貌似是木工圖紙的東西,全展開竟然有五六尺見方,都能當床單了,圖上畫的密密麻麻甚是複雜,不知道這老色鬼為何會有這東西,能壓在箱子最底下,想必比上麵的銀票和寶劍都重要,如果把這東西做出來,會是個什麼呢?
把圖紙鋪在屋子正當中,楚離從各個角度翻來覆去的看,也看不出個端倪,看輪廓像個馬車,但世界上有這麼複雜的馬車嗎?莫非是打仗用的東西?這圖是誰畫的?那老色鬼用這麼個東西壓箱底,是什麼用意?這麼多年,這麼多錢,為什麼不找工匠把這東西做出來?
看了看鋪在地上的圖紙,又看了看手裏的銀票,楚離歎了口氣。
於是乎,一個七十歲的老木匠見到了這張圖紙。
守著圖紙,老木匠涕淚縱橫,哭了一會之後告訴楚離,這東西不是凡人能做出來的,而自己雖說一把年紀,看上去很是技藝高超的樣子,但很可惜,自己還沒成仙。
“老人家,你覺得這東西做出來的話,會是個什麼東西?”
“馬車!”
“馬車有這麼複雜?”
“不是一般的馬車!”
“有多不一般?”
“能住人!”
“然後呢?”
“然後……然後……”說到這,老木匠哼哼唧唧的又哭開了。
“老人家,你哭什麼?”
“這圖,老朽……看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