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船設計者為造船宗師楊紅殿,而這種戰術的發明者,則是楊紅殿的弟弟、南海水師都督楊紅閣。正可謂,打虎親兄弟。

四個月後,一艘被搶得一粒米都不剩的南洋商船在南中原沿海擱淺,漁民從船上救下了幾個瘦得隻剩下皮包骨頭的南洋客商。

數日後,客商到衙門擊鼓鳴冤,聲稱自己為海賊所劫,整船布匹與中原白銀一萬五千兩行商錢被洗劫一空。

此類狀紙,沿海的衙門每年都會接到數十張。衙門裏的官員對這些漢話水平比自己都好的南洋奸商早已麻木,但這幾個客商的供詞,卻讓向來雷打不動的大老爺差點從椅子上溜到桌子底下。按客商的描述,劫持他們的海賊船,正是前不久莫名失蹤的龍虎艦。

一封包涵客商口供的六百裏加急文書,從沿海送到了京城,繼而龍顏震怒。

龍虎艦被派去南洋,是去揚我國威的,結果被海賊搶了,丟人簡直丟到了海外。

此後,朝廷又從南中原沿海收到了不下十份此類口供,水師巨艦掠於海賊的事也便做實了。

古人雲,天子之怒,伏屍百萬、赤地千裏。皇上若發火,就必須有個發泄的地方,這其中,與巨艦有著直接關係的楊家兄弟便成了出氣筒:巨艦設計者大哥楊紅殿充軍三千裏;而弟弟楊紅閣革職,去海寧伯封號,交刑部審其瀆職,結果查獲楊紅閣貪汙軍餉白銀三十餘萬兩,斬首,家產查抄,門丁家眷充軍三千五百裏。

這樣一來,事情便鬧大了。

三十萬兩白銀是什麼概念?整個後宮一年的日用開銷隻有十萬兩。四品知府不吃不喝,單憑俸祿要攢一千年。

“莫非,段府受到了牽連?”

“正是!聖上深信,區區一個水師都督,不可能貪汙那麼多銀子還能瞞天過海,朝中定有其黨羽為其掩罪行便!”

“那個黨羽,就是段廣禮?”

“非也,沒有黨羽。”

“唐兄的意思是?”

“區區三十萬兩,哪裏用得著黨羽?”唐沐一笑,“但聖上說有,就是有!朝中不止一個人盼著段廣禮掉腦袋!豈能放過這個機會?”

“莫非清廉,就這麼遭恨?”聽到這,楚離也是一愣。

若左右都是貪官的話,清官遭排擠是人之常情,但因為人家不貪汙,就害死人家全家,未免有點太過歹毒。

“錯!他遭恨的原因,是因為他有一冊帳本!”

“帳本?什麼帳本?”

“如果三十萬兩銀子就夠砍頭抄家的話,他的帳本,便足夠夷了半個朝廷的九族!”唐沐神色忽然變得神秘。

楚離沒說話,全身的衣衫卻忽然汗透。自己似乎是無意間卷入了一場,比昨天那個大漢更麻煩一萬倍的大風波。

“有人做夢都想毀掉那本帳,有人做夢都想拿到那本帳。而這兩種人,都想要段廣禮的命!”

“你是哪種人?”楚離冷冷的看著唐沐,忽然感覺這個人絕對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我是不希望看見你死的人。”

“這件事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隻不過是把那個孩子帶出城而已!”

“孩子?”唐沐一笑,“那就是帳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