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3)

第十二章

1

我再次站在新區教堂的大堂裏,抬頭仰望天花板,二樓高聳的欄杆圍成的幾何圖形就在我頭頂的正上方。

我一度放棄的謎題重新浮現在腦海裏,內心後悔不已,我差點辜負葉英子的苦心草率下了定論。

我伸出一根食指,順著欄杆的邊緣在空中畫了個圖形,剛好和四個1組成的正方形相符。

四個1包圍的12該怎麼解釋呢?我站在天井裏,目光所及隻是四堵白色的石質欄杆。

我朝前後左右觀望,右邊是略高地麵的聖壇。

費了好大勁,我才騰挪到距離天井不足三米的聖壇前。

我甩開拐杖,兩手撐住上麵,爬上了聖壇。

待左腳落地站穩,二樓南麵的房間立刻出現在我的視野中,原來,隻有在這裏才能從一樓觀察二樓欄杆後麵的情形,但也隻是一小部分。

不過,我可以看見一扇扇紅色的木門。一、二、三,一邊三個房間,我記得我之前也做過這個動作,但是沒有深入去思考。

3×4=12,會不會就是葉英子指的12,12個房間?

畫圈的1又是什麼意思?

“四個角上的1,在四個角上,四個角……”我默念著。

我一跺右腳,計上心頭:“不就是四個方向嗎?東南西北。”一陣鑽心的疼痛也馬上從右腳傳達到我的心髒。

我瞬間石化,不敢動彈,思維也隨之凍結。

過了一兩分鍾,疼痛才告一段落,我又能正常思考了。

以正方形中心為原點,作一個十字,將正方形劃分成四個區間,也就是東南西北四塊,四個1分別就落在這四個不同的區間。

按照地圖坐標,上北下南左西右東,因此,畫圈的1就在西的區間裏。

西麵的第一個房間!我掃視到欄杆後那扇緊閉的紅色木門。

連接聖壇的台階不高,我蹦蹦跳跳就下去了,然後艱難地俯下身,拾起地上的拐杖。

這時,我才注意到站在側門邊的陳小田。

他愣愣地看著我,我朝他咧嘴一笑,但是他轉身就進了門內。

上到二樓,我步履維艱地走到西麵第一個房間門口,稍作休息,便敲響了那扇木門。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開門的人讓我吃了一驚。

“她怎麼在這裏?”我在心裏嘀咕。

試探完對方的口風,我立即打了個電話給金隊長。

金隊長悶聲不響地聽完我的話,沉吟道:“希望這回能順利進行,不要再出什麼岔子。”

提審嫌犯前,金隊長叼著煙,不停揉搓著雙手。

“我們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起訴他。”

“但不是已經找到突破口了嗎?”我安慰他。

“不知道這個老滑頭會不會老實交代。”

“雖然葉英子的案子難說,但劉牧師和方長老的死和他鐵定脫不了幹係。”

“我到現在都想不通他是如何實施的。”

“所以需要審訊。”我眉頭深鎖。

金隊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力掐滅煙頭說:“姑且一試吧。”

審訊室裏,陳長老戴著一副老花鏡,專心地埋首在他的備忘錄裏,連我和金隊長推門進去也沒察覺。

我們在他對麵坐下,他仍然紋絲不動。

金隊長輕咳一聲說:“陳鍾。”

陳長老似乎才發現我們的到來,摘下老花鏡,眨眨眼睛說:“你在叫我嗎?警察同誌。”

金隊長麵色冷峻,正襟危坐:“陳鍾,我們中國的法律一向遵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原則。如果你如實交代,我們會向法院求情,減輕你的刑罰。”

金隊長停下來,等待陳長老的回答,但陳長老照例隻是眨眨眼睛。

“聽懂了嗎?”金隊長幾乎是吼出來的。

陳長老弓著背說:“可是,警察同誌,我沒犯什麼法呀。”

金隊長怒不可遏:“你還狡辯!”

我示意金隊長冷靜,然後,靠近裝瘋賣傻的陳長老說道:“陳長老,警方是掌握了真憑實據才拘留你的。你不好好把握機會的話,誰也幫不了你。”

我直視他的眼睛,陳長老的灰色眼珠子在眼眶中震顫了一下,便被垂下的眼皮蓋住了。

“我們查證了你全家包括你所有的親戚在銀行開設的賬戶,裏麵不能證實來源的資金有幾百萬。你的親戚、家人已經承認這些非法資金都是你轉到他們戶頭上的。”金隊長恢複了冷靜。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今年六月份新區教堂翻新動工,我們調查過承包此項工程的工程隊,其包工頭也對行賄細節供認不諱,而且,他供出你就是那個受賄方。”

“聯絡工程隊的人是方長老,不是我。”陳長老擺弄著眼鏡,囁嚅著。

“沒有你的授權,方振業如何行事?”金隊長反唇相譏。

陳長老第一次露出憎惡的表情,他上揚著眉毛,灰色的眼珠迸射出冰冷的光:“他向來都當自己是教堂教務的負責人,我授不授權,對他有什麼影響。”

“我們這裏有份工程隊和教堂方麵簽署的協議書副本。”金隊長拿出一份白紙黑字的協議書擲在桌麵上,“不錯,上麵甲方的簽名是方振業,但是,下方還蓋著一枚鮮紅的教堂印章。”

陳長老麵無表情地注視著金隊長,但他的身體呈現出緊張的狀態。

“沒有這枚印章,這份協議書根本沒有法律效力。”金隊長微微一笑說,“我想,你也應該很清楚吧。”

陳長老的下巴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但他仍是默不作聲。

“這枚印章就鎖在你的保險箱裏,除非你同意,不然方振業休想拿到。”金隊長說,“方振業貪汙公款可以追溯到他入職新區教堂的第一年,這麼漫長的時間裏,不管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你會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教堂裏的瑣事你不會管,但是會計、出納這些重要職位,你從來不會讓別人插手委任。方振業說白了,就是你的棋子。”

“所以,他貪汙巨款,你為什麼不吱聲,唯一的解釋就是你和方振業同流合汙,他是掩人耳目的從犯,而你就是主謀!”金隊長指著陳長老說道。

此時,陳長老已經汗如雨下,語不成聲:“我,我,我……”

金隊長氣勢如虹,不給陳長老以喘息的機會:“可是,百密一疏,作為會計的劉牧師和出納葉英子知道了你們的勾當,所以你指使方振業先後將兩人殺掉,隨後你又將方振業滅口。”

“我沒有殺人,方振業不是我殺的!”陳長老像被火燙到似的從椅子上跳起來,聲嘶力竭地叫道。

金隊長鄙夷地注視著他:“你還是不承認,是吧。那你就不要怪我不給你機會!”

“我沒有殺人,沒有,真的沒有……”陳長老喃喃自語著,跌坐在椅子裏。

2

金隊長搖搖頭,慢慢地走進辦公室。

“陳長老還是沒有認罪嗎?”我問。

他愁眉不展,點了一根煙銜在嘴上:“他承認貪汙,但否認殺人。”

“我們也隻夠證據起訴他挪用公款。”金隊長吐出一串煙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