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凶手的自白二十三。
這天，我回到銀行，碰到孫小蕾和邢立傑等幾個人正在聊天，一打聽才知道，他們要去看望薛娜。
孫小蕾叫我跟他們一起去，那一刻我發現她的眼神像是在試探我，於是我爽快地答應了。事情進展到這個地步，或許是孫小蕾已經察覺出了什麼，或許是她身後的那些警察已經聞出味來，不管怎樣，戲還是要演下去，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投降。
第二天下午，我跟著呂小京還有孫小蕾、邢立傑，毛一帆等幾個人一起坐地鐵趕奔醫院，路上，我一直都在盤算，如果薛娜在這樣一個不合時宜的時刻醒過來，我該怎麼辦。這段日子我叫孫娟盯著薛娜，我知道她一直昏迷不醒，但醫生那邊反映，薛娜的傷勢在一點點好轉，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她會醒過來，到那時，就是我惡貫滿盈的時候了。我要想盡一切辦法，讓薛娜永遠都不要醒來。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醫院，一進病房發現薛娜依然靜靜地躺著，我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但在病床邊，我發現那個叫王滿的警察坐在那兒，正跟薛娜的母親鄭雲聊著什麼，我們和鄭雲打招呼的時候，王滿就在旁邊一一地打量我們，那眼神讓我看一眼就肝顫。
事已至此，我硬著頭皮也要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也許是因為我殺的人太多，並且成功地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追捕，當我和王滿麵對麵的時候表現得異常鎮定，他的眼光在我身上隻停留了不到兩秒鍾，接著就轉向呂小京了。
隨後，王滿和鄭雲告辭，離開了病房，但我知道這裏是警察重點關照的對象，他不會走遠。這時候我沒有任何辦法再對薛娜做些什麼，隻能盼著她成為一個苟延殘喘的植物人。
我們一一問候了鄭雲，這段日子她一直守在薛娜的身邊，茶不思飯不想的，瘦得讓人揪心，看到我們來，鄭雲很感動，她向我們吐露，她和薛娜的父親很多年前就離婚了，自己工作又很忙，很少能抽出時間來照顧薛娜。但薛娜一直很懂事，從上學到上班從來沒讓鄭雲操過心，還經常安慰她說，將來一定要找一個對自己好也對母親好的男人。
說到這兒時鄭雲的臉上已經流淌著淚水，我旁邊的幾個年輕人都跟著難過起來。
我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薛娜，她的表情是那樣平靜，在一瞬間又勾起了我們剛剛認識的那段記憶，猛然間我忍不住問自己：我到底在做些什麼？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竟然要這麼多人犧牲他們的青春和生命，我還是當初的那個我嗎？我還是不是人！
正這時，薛娜緩緩睜開了雙眼，她開始微笑著環視四周，並且向伸手輕輕擦拭鄭雲臉上的淚痕。鄭雲抓著女兒的手，呼喚著薛娜的名字，感動得涕淚橫流，其他人也圍過來驚喜地望著薛娜。我在一旁被驚呆了，傻在那不知所措，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緊跟著，薛娜轉向我，目光突然變得冷冰冰的，她猛地衝過來，將我撲倒在地，掐住我的喉嚨，大叫著：你這個殺人的魔頭，你這個禽獸……我一下猛醒過來，這才發現剛剛隻是可怕的幻覺，但我已經全身冒冷汗，心狂跳不止。
從醫院出來後我們各自分手，我叫了出租車回到住處，又開著車子直奔我的家鄉。
一路上我都在問自己，我下一步要做些什麼？我要不要去自首？我的人生就這樣在殺戮和掩飾中渡過嗎？
我不想殺人，我想做一個普通人，正常地工作、戀愛、生活，但命運把我逼到了這一步，現如今我已走上不歸之路，還能回頭嗎？
我猛地刹住車子，捂住臉，任痛苦的淚水奔流而出。
回到家鄉，我跪在那一片荒蕪的廢墟上虔誠地祈禱，乞求上天給我一條出路。
希望命運能寬恕我，希望命運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若真如此，我會用自己的後半生來彌補之前犯下的過錯。我告訴自己，不能再殺人，連念頭也不能再動！
我垂下頭，啜泣聲和著夜風輕微地回蕩。
回到小黑屋，裏麵依舊散發著死一般的血腥味，這裏曾經是許多人的煉獄，如今他們大都魂歸別處，隻剩下肖維還在苟延殘喘。他趴在那兒，緩緩地蠕動著，血肉模糊的臉已經分辨不出五官，渾身上下遍體鱗傷，衣服破爛不堪，整個人都散發著死亡的味道。
Revenge蹲在門口，衝我發出了歡樂的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