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白喜街這地方晚上不幹淨,我待在這兒可能會染上更厲害的髒東西。
一想到這裏的空氣裏,可能遊蕩著一些我看不見的東西,隨時都有可能貼到我的背後,我就覺得一陣子毛骨悚然。
我真想馬上就離開這地方,可是又有點兒不敢,誰又能保證我現在出去,就不會惹上那些東西呢。
蠟皮臉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從簷子上摘下一個紙燈籠,“拿著這個出去,就算是真遇上什麼髒東西,它也不敢惹你們。你回去之久,就把這東西一塊掛在門口,就連那個叫亮子的,也不敢進你的房子。”
我沒想到這盞燈籠竟然還有這麼神奇的效果,趕緊從蠟皮臉手裏把那東西給接過來。
臨走的時候,蠟皮臉告訴我,我回去之後晚上盡量不要出來。就算出來了,遇到什麼人跟我說話,也不要答應。
我問他為什麼。
蠟皮臉森森地告訴我說,我跟行屍上過床,現在身上的陽氣比較弱,很像是一個快死的人。
快死的人容易見鬼。
鬼又是最會騙人的,要是遇上我就麻煩了。
我聽了他的話,覺得渾身打了個寒顫,問他有沒有什麼法子克製一下。
蠟皮臉告訴我,隻要不要隨便相信別人的話,就沒事。
我提著紙燈籠,戰戰兢兢地出了那座廟。
剛一邁步出來,就聽到背後咣當一聲門響,顯然是被蠟皮臉給關死了。
整條白喜街上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這會兒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我站在黑暗裏,就覺得周圍陰風森森的,身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我提著手裏的那盞紙燈籠,隻能照亮身前不大的一塊地方。
自從知道了這地方晚上不幹淨以後,我走在路上,總感覺背後好像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我。
這種在漆黑的夜裏被人窺伺的感覺,實在是讓人毛骨悚然。
現在,我終於相信,這地方晚上不幹淨的傳言絕對是真的。
尤其讓我不安的是,走在這種地方,總能讓我想起先前背後貼著那個女人的那件事。
我就覺得此時此刻,我的背上可能就貼著一個人,沒準還在偷偷地衝我詭笑。
想到這兒,我心裏麵頓時就升起了一股子往後看一眼的衝動。
這種衝動實在是太強烈了,我差點兒就忍不住這麼做了。
但是我心裏清楚,絕對不能回頭。
且不說我後麵到底有麼有東西,一旦回了頭,我的膽子就是徹底嚇破了。
在這種環境裏要是被嚇破了膽子,我估計會被自己活活給嚇死。
我咬著牙克製著自己往後看的衝動,嚇得肝兒都顫了。
就在我快被活活嚇死的時候,忽然就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尖銳的喇叭響。
那個動靜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我被嚇得腿一哆嗦,差點兒就要奪路而逃。
不過隨後就聽到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他媽的大晚上打個紙燈籠,你想嚇死人哪!”
聽到那個聲音罵人,我心裏反而一踏實,就知道一定是人。
因為我還從來沒聽說過死人會罵人的。
我舉著燈籠,往後一照,影影綽綽地就看到一輛的模樣。
那輛車黑乎乎的也沒開燈,此刻車窗裏麵正探出一個人來,“哥們,大晚上提著燈籠溜白喜街,沒事兒找刺激,你有病吧你。”
要是平時遇到有人這麼跟我說話,我早就暴跳如雷了。但是這會兒,我巴不得有個人跟我說說話。
於是我告訴他,我是來這兒找人的,出來晚了,想走但是打不到車了,所以隻能提著燈籠走。
那人掃了我一眼,隨後就說道,“反正我一個人也是走,上車吧,我載你一程。”
我心裏都感激涕零了,連忙上車。
上了車我就發現,那人開得很快,但是就是不開車燈。
我心裏覺得沒底,就問他為什麼不開燈。
那人啐了一口,說車燈讓兩個小子給砸了,他隻能摸黑往前開,要不怎麼這麼晚了還在這裏沒出去呢。
說完就讓我用紙燈籠給他照路,這樣他還能看的清楚一點兒。
我一想也是,紙燈籠的光雖然照不遠,但總好過沒有吧。
自從我把燈籠伸出去之後,那人就一路飆馳,再沒說過一句話。
有好幾回,我想找個話題跟他聊,可是那個人繃著臉既不說話也不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