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相聚的朋友很快分別,因為他們有著不同的目的地和行軍方向,野蠻人已經傾巢出動將王國中部打開了一個豁口,驚得條頓上上下下陷入了一陣混亂,更由於亞特蘭特仿若配合一般的猛烈攻勢,局勢頓時變得雲霧籠罩,誰都不敢說自己能在接下來的風雨中保全自身。
理查德國王沉默地坐在自己的王座之上,不喘大氣,也不大叫,整個人身處昏暗的王宮大殿,仿若置身於最深的陰影,王宮的上空雷雲籠罩,夜晚中閃電轟鳴,暴雨傾盆。此刻再抬手看看那北境完好無缺,正在與野蠻人艱苦鏖戰的戰報,查爾斯是怎麼回事已經不言而喻了,如果他猜得不錯,這背後還有喬賽爾那個野心勃勃家夥的影子,北境各領主的大軍已經集結起來,此刻不知正在奔往何處。
是因為他年邁了嗎,所以獅群、狼豹或是鬣狗,都想來分食!
他握住扶手的手微微顫抖,因為他內心正在下一個艱難的決定,這個決定近乎掀翻了他這些年集權的成就,並使得未來的大勢不再,並永遠難再回到王室的手中。
“陛...陛下,有什麼事...”,首席塞穆爾得到國王的傳召,心驚膽戰,如果可以,他並不想靠近此刻的國王,如同草原上年邁的獅子一般,眼前的野獸,他又饑又渴,又老又惡,仿若要最後逞一逞那萬獸之王的威風。
“告訴.....”,理查德調整著自己的呼吸,連喘幾口大氣,“告訴那六大家族,允許他們此刻在戰時擴充領軍,抵抗野蠻人。”
“什麼?”,塞穆爾又驚又喜,隨即在理查德嘲諷而憤怒的眼神下立刻收斂自己的笑意,他斟酌著說道:“此事萬萬不可啊,陛下,與亞特蘭特年年征戰,王國實力大不如前。若您一放權,戰後再讓他們將領軍縮減無疑於癡心妄想啊。”
“嗬!”,理查德隻冷哼一聲。
“既然陛下心意已決,那臣這就去了,不過陛下的詔令何在?”
“需要麼?現在還需要麼?”,理查德的吼聲如同雷霆,簡直再也受不了貴族們的爾虞我詐,陰奉陽違,誰能想到在以舉國之力抵抗亞特蘭特的他的背後,有多少貴族心思不定。
“自然是需要的。”,塞穆爾目光低垂,嘴角微揚,令學生去偏殿取了空白的金絲詔帛,捧到理查德的麵前。
理查德如同深淵一般的眼神盯了塞穆爾足有一刻鍾,直盯得後者腿腳發軟,額冒冷汗。
理查德緩緩提筆,隻無可奈何地胡揮了字跡潦草的三個字,“擴領軍”,便怒氣衝衝地揚袖將詔帛甩到地上,“拿去給他們看吧!”
塞穆爾慢條斯理地彎腰將詔帛撿起,瞟了一眼又奉上去道:“陛下,您忘了印下王室的金鷹徽,也未提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理查德坐在王座之上,拍著扶手大笑道,是悲涼,是氣憤,是起了殺心,還是無可奈何?就說理查德自己,怕也是分不清這複雜的大笑,因為他座下的王座,本就是複雜的東西,“好!你很好!塞穆爾!不愧是朕的首席大臣!真是忠心!真是周到!”
理查德拿起鋒利的,雕繪精美的金鷹徽,沉入熾熱的金漿之中,啪的一聲蓋在了詔帛之上,隻見一片金色燦爛中,一隻翅長嘹明的金鷹栩栩如生,魔法保護了國王之手和詔帛免收金漿之熾熱,但卻無法保護其受金鷹徽之鋒利,隻見國王力深之下,布帛撕開半截,手上亦是鮮血橫流,理查德就血揮指提名,正要再次揮袍,塞穆爾卻疾步走上前,將再經不起折騰的詔帛收入懷中。
“哼!”,理查德看著塞繆爾冷哼一聲,撫摩著那代表王室的金鷹徽,目中幽暗難明,隻見他走向殿外,腳步愈發急切輕快。
“唉!”,許久之後殿內空無一人時理查德才歎了口氣,“心腹大患終究是亞特蘭特啊,國力不如,朕將奈何?議和,亞特蘭特人怎樣才會答應?尤朵拉,我的小女兒啊,我該怎麼做啊.....”,年邁的國王抬起手捂住眼睛裏那片悲痛的目光,不知不覺流下一滴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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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頓王國的中部是一覽無餘的平原,偶爾有些斜度很小的丘陵,但卻阻礙不了人們的腳步,更何況是馬蹄。斯坦利家族在條頓王國中部偏西的區域,離王室領地較遠而不偏僻,同時坐擁著肥沃的土地和良好的港口,令喬賽爾子爵早已豔羨不已。相比於喬賽爾領夾在條頓和野蠻人之間,根本伸不開手腳,這裏簡直是天堂!
“看看這些肥沃的土壤。”,喬賽爾子爵下馬抓起一把深色濕潤的土壤,給身後的眾人看,“再想想我們的家鄉,條頓的刻薄早已使我心生怨懟,誰說我的野心不是建立在對大家未來的期盼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