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晚聽著耳邊砰砰作響的磕頭聲,輕輕一歎,伸出手接住了他迎地砸去的前額。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是擔心我,我沒怪你。我是怪我自己,為何不早些日子清醒過來,讓先人們受了委屈。”
聽常晚悠悠的語氣,蘇清煜的不安,這一刻才消散。
“剛才,我給爹娘說了個事兒,我想他們也是同意的。”常晚用小手撥開蘇清煜額前的長發,將他們規整到耳朵後。
冰冷的手指劃過蘇清煜的額頭溫柔又滄桑,這觸感讓蘇清煜打了一個激靈。
“常姐姐,你給爹娘說啥了?”蘇清煜睜大眼睛擔憂的看著常晚,心裏也跟真突突突的不安。
常晚的下眼瞼青黑,清瘦的小臉有些疲倦,紅唇的邊緣也起了白邊,僅有抿緊的那條唇線是紅,也是整張小臉上唯一的血色,麵無血色的蒼涼,讓她像極速枯萎的花,抽去了十六歲該有的青春活力。
“小煜,我聽我娘說過,在偏遠鄉下,有很多女人因為家中貧寒忙著生計,延誤了嫁娶時機,她們幹脆將頭發梳起,做婦人發髻。”
蘇清煜順著常晚的話點了下頭,表示自己在小時候就聽丐幫的人聊過,一些貧困的村落裏總有一些女人嫁不出去或者忙著生計延誤了青春,最終盤起發辮表示終生不嫁。他立刻明白常晚的意思,他滿臉震驚,終於明白常晚那極速抽去的活力是一個姑娘本該期待的愛情與姻緣。
女子一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在青春時找到好人家,嫁人生子。她要舍去這些?也就失去了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常姐姐,你不用在意那些流言蜚語!你。。。你的事,這半年已經沒人敢提!秦狗一死更是沒人敢說你一個不字!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你性子剛烈!這。。。不會影響你嫁人的!”蘇清煜紅著眼,語無倫次的勸解著。那些嚼舌根的老嫗,蘇清煜曾經端著一鍋鍋的熱茶一個不落的迎麵,那段時間常晚瘋了,他也壓抑著,周遭沒人敢攔著他,包括那些見死不救自知理虧的府衙官差!
“小煜,你記住,有些人嘴上不說,心中卻有!你止住了流言,可卻止不住那些人的心。是誰都想娶一個家世好的,或者人窮名聲好的女孩,這兩點我都不占。我與其披散著頭發等著不可能會有姻親,等成了老姑婆引來旁人笑話,還不如早早梳起頭發,讓有心的無心的人,都絕了念想吧。”
有心的,無心的?
有心的?蘇清煜有些悶,他想起為常晚擋刀子的郭子,又想起斷了腳靠拐杖行走的郝明旭 。這兩個人喜歡常晚,算是有心想娶她。可他們那站在常晚身邊叫自己小弟的景象直讓蘇清煜又氣又惡心!呸呸!那兩個心智不全之人娶常姐姐?不配不配!常晚嫁給他們,呸呸,還不如不嫁人!
這心思讓蘇清煜嚇了一跳,他低著頭暗罵自己思路混淆!明明是要勸常姐姐放棄束發,怎麼想著想著覺得常晚不嫁人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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