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韓一梁有助睡眠,蘇菡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大約是睡覺之前胡思亂想了太多,她做了一個長長的關於韓一梁抱著她卻不下手的夢。
夢醒的時候天還沒亮,韓一梁還在睡著,與她的距離依然是昨夜那麼遠。蘇菡暗暗鬆了一口氣,悄悄打量了他一眼,莫名想到了昨晚聽到的那句“打仗就要死人”。
她忍不住想:韓一梁也會死嗎?
這念頭一冒出來,立即就被心裏的另一個聲音否定了——韓一梁這樣可怕的人,不要別人的命就算了,哪有人能要得了他的命。
不過雖是如此,想到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蘇菡還是比往日表現得更順服了一些,在韓一梁穿上了盔甲之後,主動為他係上了佩劍。
出發之前,韓一梁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警告她外麵不安全,這幾日乖乖待在帳子裏。
他走後,蘇菡回味他的那個眼神,隻覺得毛骨悚然。
韓一梁把她擄來這麼多天,都沒有強迫過她。那個眼神分明是在告訴她,等他這次回來,這樣的好日子就該到頭了。
要是這樣她都不跑,她就是個傻子!
韓一梁走後,蘇菡透過帳篷的縫隙向外觀察,隻見視線盡頭黑旗飄飄,有些旗子上還寫著不同的數字。秋風獵獵,那些旗子被刮得胡亂飄展,“二四六”不斷閃現。
蘇菡仔細巡梭了幾遍,終於在最右邊發現了一麵寫著“九”字的大旗。
韓一梁給她的令牌上也有個“九”字,想來那麵旗就代表他。蘇菡倒是想看看他跨馬出征的樣子,但可惜前方的帳篷將她的視線擋得很嚴實,除了高高豎起的旗子,她什麼都看不到。
一聲短號響起,有人慷慨激昂地說了什麼,蘇菡聽不清楚,不過能猜到應該是鼓勵士氣的話,隨後眾人整齊地應了兩句口號,似乎是“黑巾出征,什麼什麼”八個字。
後麵四個字蘇菡沒聽清,隻見中間最大的一麵無字鑲黃邊的黑旗炫酷地舞動了幾下,其餘的旗子就都向著一個方向動了起來,想來是出發了。
人沸馬嘶,喧騰了好一會兒,那些旗子才消失不見,卷起來的泥土味久久都散不掉,也不知是出動了多少人。
蘇菡當然是希望他們的人去的越多越好,這樣留下來看守營地的人才會少,才能方便她逃跑。
周遭都安靜下來之後,蘇菡盯著帳篷的出口,回家的渴望便愈加強烈地燃燒了起來。不過再渴望回家,她也知道逃跑這事必須一次成功,否則就慘了。
她攥了攥拳頭,讓自己冷靜了下來,環顧了帳篷一圈。
帳篷的空間不大,滿打滿算也就十來平的樣子。一張簡陋的木床,一個粗糙的小方桌,一個放盔甲的“幹”字木頭架,還有一個小的雙層木櫥和一張厚草墊子,就是韓一梁的全部家當。
從前她怕給韓一梁不好的啟發,除了睡覺時間,從來都待在草墊子上,不敢靠近床邊。如今韓一梁一連幾天都不會回來,此時不坐,更待何時!
蘇菡做賊般悄悄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坐到邊角上,心中油然生出的幸福感,讓她在心裏狠狠地唾棄了自己一番。從前在家時,她住的是爹爹特意請木匠為她打的床,上麵還鋪著軟軟的褥子,那麼舒服她還經常嫌東嫌西,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蘇菡暗暗地想,這次回了家,一定要在她自己的床上睡個天昏地暗才能罷休!
美美地想象了一番,蘇菡才心滿意足地繼續思考起眼下的難題來。
昨夜她想的理由都不太好,還要重新再想才行。她坐在床上絞盡腦汁地思考,一上午的時間就如流水一般,說過去就過去了。
到了下午,逃跑的借口沒想出來,倒是有了想上大號的感覺。
古代不是現代,軍營也不是民居,更不用說這還不是軍營,隻是一群烏合之眾臨時所占的大本營,說不定哪天就換地方了,沒有人會花心思修幾個茅廁來用。
韓一梁對她算是不錯,給她弄了個恭桶回來,沒有讓她和其他被擄來的女人一樣,要冒著隨時被人占便宜的風險去外麵解決問題。
但蘇菡實在是習慣不了這種原始粗暴的方式,每次都是實在控製不住了才會解決一下,解決之後,就趕緊將恭桶交給看守的小兵去處理幹淨。
如今韓一梁不在,她可不敢還讓人家給自己刷馬桶。
再次等到忍無可忍,蘇菡將恭桶從床下拿出來,忽然福至心靈,想到了一個絕好的逃跑辦法。她斂息屏氣,悄悄解決了大事之後,立即蓋上了蓋子,拿著恭桶,輕輕地揭開了帳簾。
“那個……您二位能行個方便,讓奴去倒了這個麼?”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兩個守門的小兵,請求道。
兩個小兵互相看了一眼,一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左邊的黑瘦小兵長矛一橫,幹脆地拒絕了她:“不行!九爺有命,你不能出去!”
蘇菡看的出來,他們並不是不能通融,而是有意在為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