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載夢而來(修)(1 / 3)

這回不說話的變成了陳亨。

他本來想勸勸韓一梁,對待蘇菡差不多就行了,不用太好,更不要陷得太深。

結果可好,韓一梁根本是早就陷進去了。而且看樣子,年頭也不短了,說不定在蘇菡還是個短腿小蘿卜頭的時候,就哪根筋搭錯看上她了。

女人就是要夠味才行,蘇菡這種女人,漂亮歸漂亮,可是一點也不勾魂。慫慫的,也沒有那種勾人的野勁兒。偶爾換換口味吃一下還行,陷進去很虧好嗎!

陳亨乃是開黑店的出身,什麼事要是覺得虧本兒了,簡直想直接幹上一架。他不想跟韓一梁打,也不想跟他說話,但是又忍不住想知道:“她知道你心思嗎?”

“她會知道的。”

韓一梁說得很平靜,陳亨聽了一口氣憋在心口,頓時感覺眼前又黑了一片。

合著陷進去還不算,還是一廂情願!

陳亨受不了地皺起了眉:“九弟啊,為了她你至於麼,不值啊!”

“值。”韓一梁毫不猶豫地平靜道。“大哥,給她一點時間,她會令你刮目相看。”

陳亨沒說話,千言萬語彙成一個表情呈現在了臉上。

嗬嗬。

高地下忽然爆發出一陣驚歎聲,韓一梁的眸光裏立時多了光采。

陳亨擰過臉,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就算去膿止血真是對的,那也是她師父教的,不是她的本事。”

韓一梁的腦海中閃過一些回憶,沒有解釋什麼,將話題岔開了:“大哥,如今刁賊已死,我們也需籌劃一下下一步的行動了。”

“嗯。”陳亨心痛地合了合眼,剃掉了心中那些無法挽回的兄弟之情,跟韓一梁一道謀劃了起來。

高地之下,對照結果已分,一眾小頭目和士兵紛紛陷入震驚,不能自拔。

雖然實事就在眼前,但有人還是不能相信:“竟然都比用膿血糊住快,難道我們以前都錯了?”

“我看有可能。”梁英已經信了,“我手下最好的兵就是受傷之後沒什麼事,糊了膿血後反而高燒不退,生生耗死了。現在看來,就是因為不知道‘過半則壞’這個道理才送了命。”

“對,這事我知道。”侯四接著道:“開始沒包傷口也就那樣,後來拿衣服弄出了膿血就開始燒,一直燒到死了,唉,可惜了。”

那個士兵很出色,不少小頭目也有印象,在這個關口想起他充滿蹊蹺的死因,不禁也回憶起自己遇到過的情況來。

一個小頭目一下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次作戰,“還記得之前劫高家莊那次,我手下有幾個傷兵也是本來沒事,弄出膿血之後就全身發熱,沒幾天就都死了。我一直以為是莫名其妙發熱熱死的。現在看來,說不定就是膿血太多才會發熱。”

眾頭目議論紛紛,連帶著受傷的士兵和周圍過來湊熱鬧的小兵頭們也跟著掀起了一陣回憶。許多從前被忽略過去,或是用其他原因牽強解釋了死因的例子都被挖了出來。

所有的例子湊到一塊兒,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有的傷兵受傷之後,沒有弄出膿血的時候還沒事,糊了膿血不僅沒好,反而很快就全身發熱,傷口潰爛而死。

眾人以前各自碰上這情況的時候,都沒有想過會是膿血出的問題,如今越回憶就越感到不寒而栗。以前簡直是錯得離譜啊!

若不是蘇菡不顧異意對陳亨說出來,這個荒謬的錯誤也不知還要再過多久才能為人所知,更不要說是為人所重視了。

之前白白死掉的是別人,若是繼續錯下去,誰能保證接下來白死的就不是他們呢!

想到這一點,眾人再看蘇菡時,眼神和態度就都變得不一樣了。

他們不再因為她是女人而看不起她,也不再隻因為她是韓一梁的妻子才敬著她,而是對她有了發自內心的尊重和敬意。

侯四作為在場所有人中地位最高的頭目,帶頭給蘇菡抱拳行了一禮:“此事若非九嫂大義言明,不知道還要有多少兄弟因此不明不白地喪命。大恩不言謝,請受十弟一禮!”

其他人看到候四向蘇菡抱拳行禮,互相看了看,也紛紛向她抱拳致謝。

受傷的士兵們則直接得多,見到頂頭老大給蘇菡行禮,紛紛跪地磕頭感謝她的救命之恩。

突然被這麼多從前壓在她頭上的草莽頭目同時行禮,甚至還被一些士兵向她行大禮,蘇菡有一瞬間很是慌張。習慣性想找韓一梁,才想起來韓一梁並不在她身邊。

這可怎麼辦!

蘇菡緊張地捏了捏手,感覺在這種時候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場麵話。可是麵對眼前這幫人給她行禮,她的心理壓力真是有點大,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把握分寸。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一幫大小頭目還在給自己行禮,蘇菡隻有硬著頭皮幻想了一下,假設她要是去問韓一梁,韓一梁會怎麼教她說。

飛快地幻想了一下之後,又趕緊捋順了一下說辭,蘇菡暗暗給自己鼓了鼓勁兒,麵對眾多頭目,盡力從容與得體地回了一禮,然後,努力表現得鎮定自然地對他們道:“大哥與我說,嫁給了九爺便與大家是一家人了。能為家人出力是我的福分,還請,還請眾位兄弟不必多禮。”

蘇菡說到後麵,聲音多少有些發顫,不過眼前畢竟是一群以前看著都會發抖的反賊頭目,她能把想說的話說全已經謝天謝地了。現在不僅說全了,還說得有模有樣的,蘇菡覺得應該給自己的表現發一朵小紅花。

侯四聞言最先直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蘇菡,有點意外她竟然能說出剛才那一番話來。

看來也不是以前表現得那般沒用嘛。

侯四這麼想了想,餘光看到周圍的小頭目們還在行禮,趕緊回頭擺了擺手,“行了,沒聽九嫂說不必多禮麼,都別端著了。”說著,又對地下跪著的傷兵撣了撣手,“你們也該養就養著去,別跪了。”

“是是是。”傷兵們連連應聲,趕緊爬到一邊修養去了,小頭目們也都直起了身。

聽到他們交頭接耳在一邊稱讚自己,蘇菡有點不好意思繼續和他們待在一塊兒,小聲對侯四說:“十弟,我們是不是要回去向大哥彙報一下試驗的結果?”

“啊,對對,走吧。”

侯四說著,跟小頭目們打了聲招呼就帶著蘇菡返回了高地。

回到高地之後,他立即向陳亨彙報了在下麵試驗的結果,還撿著重點說了一些小頭目們的回憶。

陳亨聽後立即決定,以後半長以上的傷口,一律不允許用老辦法處理,小傷口也盡量不要用。然後他盯著蘇菡看了半晌,才慢慢地說了一句:“你立功了,想要什麼獎賞?”

“不不,不需要獎賞,都是我應該做的。”蘇菡趕緊道,她可不敢跟陳亨討什麼獎賞。

“讓你說就說,黑巾軍一向賞罰分明,立功了就要賞!”陳亨瞪著她大聲說,看得蘇菡心顫顫的。

我想讓你跟我說話的時候別總這麼瞪著我。

蘇菡心裏默默說了一句,但不敢真的說出來。她其實也不知道該要什麼獎賞,本來她也不是衝著什麼獎賞去的,而且真要算起來,救了陳亨又澄清了膿血的功用,往後不知道能救多少人,這功勞真不算小了。可是大的獎賞她不敢要,小的說了又怕陳亨再不滿意。

蘇菡為難了一會兒,還是不知該怎麼說,悄悄將目光移向韓一梁,沒等韓一梁說話,那邊侯四一屁股坐下,笑眯眯開口了。

“大哥,我之前說誰能給您止住血,就保舉誰做兵長,要不給九嫂個兵長當當吧。”

“今天的功勞,給個兵長不為過。但給她她能帶兵嗎,下馬你沒看都得用爬的!”陳亨冷冷瞪了侯四一眼。侯四立時消音。

“除了這個,你自己想吧,想好了跟老九說,現在你先到一邊去,我們有話要說。”

聽到陳亨這麼說,蘇菡趕緊給他福了福身,又看了看韓一梁,見他往一邊給她使了一個眼色,就順著他看的方向走遠了些,坐到了他們視線範圍內的一棵樹下。

折騰了大半天,蘇菡也早就乏了,加上昨夜就沒睡好,就想靠著樹歇一歇。

許是太累了,她將眼睛合上之後,很快就睡著了。後來似乎聽到韓一梁叫她,但眼皮似有千斤沉,她怎麼也睜不開,努力了幾次也沒效果之後就更深地睡過去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大腦沒能及時跟上。蘇菡看著周圍一片漆黑,感覺自己似乎是躺在床上,旁邊還有個人,過了兩秒才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坐起來她就後悔了,萬一旁邊的人是壞人怎麼辦,她怎麼就輕舉妄動了呢!

“醒了?”

清清涼涼的聲線,是屬於韓一梁無誤。蘇菡快跳的心漸漸平靜下來,輕輕地應了一聲。

韓一梁似乎在換衣服,蘇菡漸漸適應了周圍的黑暗,慢慢能借著稀薄的光線看到他的身形輪廓,一顆心慢慢放下來,向四周打量了一下。

這似乎是一間房屋,屋裏還有桌椅櫃子,不知道是哪裏。

“梁哥?”

“嗯?”

“這裏是哪裏?”

“五裏寨營房。”

蘇菡想了想,應該是因為黑巾軍的大營被焚燒近半,不適合再回去住了,他們才駐紮到了之前剿滅的五裏寨來。

相較於薄薄一層帳篷,她還是喜歡住房子多一些。

蘇菡努力適應著黑暗,有些小小欣喜地問韓一梁:“我們以後就住在這裏嗎?”

“嗯。”他脫了件衣服,問:“喜歡這兒?”

蘇菡不知道回答喜歡會不會有什麼問題,畢竟這裏曾經是五裏寨的營房,想了想,找了個比較合適的理由:“冬天住房子比較暖。”

等了等,沒聽到韓一梁回應,小腹忽然痛起來,蘇菡這才想起自己還在姨媽期。

她飛快摸了摸懷裏,之前離家時她帶了幾條換洗的月事帶,可是現在怎麼摸也摸不到了。

“不會都被馬顛下去了吧……”蘇菡忍不住小聲嘀咕,那可是她縫了很久才縫出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