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孟嫣白嫖,姬譽現在淪到了一個地步,去搬磚。
照冼紫的話講,小郎官年輕氣盛,身體健壯,不去搬磚太可惜了。更何況他還欠著自己的錢呢,愛怎麼使喚就怎麼使喚。
冼紫沒叫姬譽去做端茶倒水的小廝,而是挑了正午這個時候,從畫舫出來,坐上軟轎,執著宮扇一路往西去了,轎子後麵跟著被五花大綁的姬譽,少年郎的臉上全是憤怒。
姨媽又賣我!
把姬譽買了的孟嫣這會正躺在船艙裏,趴在床頭聽漁女家的歌謠,畫舫無人撐船,就這樣晃晃悠悠在湖上漂著,孟嫣的眼睛漸漸垂下,枕著那歌聲入睡。
外頭的日頭是一天中最烈的時候,轎子裏的冼紫搖著宮扇,暗惱自己怎麼來幹這活,又遠又熱。可憶起昨晚的逍遙快活,冼紫覺得又值了,畢竟孟嫣要留在揚州好些日子,怎麼想想都離不開自己,這樣一想冼紫就高興了。
轎子被人放下,丫鬟撩起簾子讓冼紫出來,又讓人把姬譽壓過來。冼紫站在烈日下就覺得難受,她拿宮扇擋太陽站在原地等人,沒過一會就有人小跑著過來,一臉諂媚問候冼紫,“今個哪陣風把你吹來了,這外頭日頭多熱,有事咱們可以去湖上談。”
“你倒是說得好聽。”冼紫放下宮扇來,指著被壓過來的姬譽,不高興道,“這人放你這幹活。”
“這……”他一望姬譽,生的細皮嫩肉不說,就這細胳膊細腿的,能搬得動多少東西,他是在修河提,不是在行善,什麼人都要招。
“怎麼,你不願意。”她長眉一挑,他當即軟了腰,一咬牙跺腳道,“行,不過冼姑娘,我這醜話先說在前頭,到時候出了事我可不負責。”
冼紫揮手叫人把姬譽帶下去,這邊姬譽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冼紫要他做什麼,這會被人拉著下去,大叫起來,“你們幹什麼,放開我。”
就這蠢樣還是孟嫣的親戚,肯定不是親生的。冼紫懶懶瞧了姬譽一眼,轉而對上監頭,輕輕勾唇一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能誤了您的事,這人我晚些時候再帶回去。”冼紫眼神示意,丫鬟立刻上前送了一個鼓鼓的荷包,他接過手一提,喲還挺沉的。
“這兒有三百兩銀子,是孝敬您的。”冼紫拿著孟嫣給的銀子,囑咐監頭,“活當然要幹,不過今個還是讓他瞧瞧,回頭我同他說教一頓,明個就能給您幹活。”
“冼姑娘。”監頭拿著這筆白得銀子,完全看不懂冼紫的行為,好好一個人送他這幹嘛,若是犯事了,怎會送銀子來,若不是犯事,難不成來看熱鬧。
“他爹要他吃些苦頭,我想著便送到您來了。”冼紫笑道,“白送銀子的事您不要嗎?”
白送的錢他當然要,雖然還是不懂冼紫的行為,但是監頭明白他要做什麼,當下點頭道,“酉時再來接人。”
“好。”見監頭答應了,冼紫轉頭就走,這日頭太烈了,曬得她難受。
乘著軟轎去,又坐著它晃晃悠悠回來,軟轎停在湖邊的茶樓門口,冼紫踩著步子風風火火的上了雅間,一把推開房門,快步走到孟嫣麵前,奪過她手中的茶壺一飲而盡,暢快淋漓道,“再來一壺。”
“你這是牛嚼牡丹。”孟嫣舉起半杯茶水,慢慢飲了,神態悠然問道,“送去了?”
“拿錢打點好了。”讓丫鬟下去休息,冼紫坐到孟嫣對麵,取來桌上的果子小口小口吃著,不解問孟嫣,“他真是你侄子?”
“不是,撿的。”孟嫣萬分嫌棄姬譽。
“我就說。”冼紫咽下嘴裏的果肉,“真要是親生的還會送到工地去,那不是囚犯就是服勞役的人,龍蛇混雜之地。”
“是你同我說今年修河堤。”孟嫣望著外頭碧綠的湖水,所以她才要去姬譽看看,這個社會底層的人是什麼樣,將來為你治理山河的那雙手生得什麼模樣,不是白紙黑字上幾個粗略人頭數。
“古來民生大計都要不少銀子,他至少要知道錢是花在那裏。”孟嫣回過頭來,見冼紫吃完了果子,正拿帕子擦手,便問她,“近幾日可有什麼玩樂的去處?”
“你這樣說真有一個。”冼紫想起前幾日接的一個帖子,“張禦史家中起宴,求我去獻唱一首。”
“你不缺這錢。”孟嫣知道冼紫不是一般的有錢,她之所以還做著歌女,隻是因為是賤籍,一輩子都翻不了身,所幸冼紫也看得開,隻想著無憂無慮過完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