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語心胸中怒火消了大半,這才感覺到渾身冰冷,頓時想起剛才被蘇淺瓔那個賤人摔到雪地的狼狽模樣,胸中又止不住的怒火翻騰。
“去,給我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
花廳。
絳心已經等候多時,眉心微蹙,眼中已有不滿。
果然不是自幼受禮儀熏陶的大家閨秀,竟如此的不懂規矩。
正想著,有小丫鬟低頭走進來,福了福身,道:“回姑姑的話,大小姐還沒起來,今日恐怕不能進宮……”
話還未說完,猛的一個聲音插進來。
“信口雌黃,顛倒黑白,扭曲事實,欺上瞞下,蒙蔽聖聽,你有幾個腦袋?”
原本麵有慍色的絳心聞言一怔,下意識的抬頭望去。
門口站著的女子青衣如水,輕紗覆麵,露出的一雙眼睛極美。瑞雪初停,到處白茫茫一片琉璃世界,院子裏幾顆雪鬆傲然佇立,遠遠望去雲霧蒸騰著繁花,一切的一切卻都成為了她的背景,顯得渺小不堪。
見慣了後宮絕色,絳心卻不得不為這女子眉間風華所驚豔。
隨即隻聽得她慢慢道:“民女蘇淺瓔,方才梳妝停當,有勞姑姑久等。”
絳心目光微閃,別有意味的看了眼那個方才意圖蒙蔽她此刻顯然也被嚇得不輕的丫鬟,心中了然,看來這個還未入族譜的大小姐在將軍府裏的確不受寵。
“無妨。”她微笑,“走吧。”
……
馬車上。
鎖煙給蘇淺瓔斟了杯茶,道:“那趙語心真是可惡,竟敢膽大包天的抗旨。幸虧姑娘料敵先機,讓我暗中去大門守著,否則這輕視皇後抗旨不尊的罪名就要落到姑娘身上了。”
蘇淺瓔接過茶,隔著麵紗輕抿了口。
“她母親是皇上的胞妹,自己又是郡主,還有個將軍父親和王爺情郎撐腰,自然有猖獗的資本。”
鎖煙點點頭,又疑惑道:“不過姑娘是如何知道皇後娘娘一定會召您入宮呢?”
“太子早喪,皇後膝下一子年幼,許貴妃專寵多年,淮王又得皇上重用,若再娶了趙語心,強強聯盟,必定會威脅到皇後母子的地位。所以無論如何,皇後是不會允許淮王退婚的。”
“啊,那姑娘真的要嫁給淮王麼?”
鎖煙不無憂心。
蘇淺瓔藏在麵紗下的臉露出幾分笑意,“鎖煙,你要記得,能夠輕易被別人搶走的,永遠都是毫無價值的垃圾。從前的趙誌遠如是,如今的慕子奕亦如是。你覺得,我會嫁給一個垃圾麼?”
鎖煙這才放下心來。
……
趙語心沐浴完畢,卻聽說蘇淺瓔已經隨絳心入宮去了,氣得又摔碎了一個價值千金的花瓶。
“郡主息怒。”
張嬤嬤一邊安撫她,一邊冷聲吩咐道:“來人,把那個不中用的賤婢拖出去,亂棍打死。”
“是。”
立即走進來幾個膀大腰圓的嬤嬤,將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丫鬟拖了出去。
“不、不要…郡主饒命,饒命啊郡主…”
撕心裂肺的求饒聲漸漸遠去,院子裏響起板子落在肉體上的聲音。和著淩冽的寒風,啪啪的振聾發聵。守在門外的丫鬟麵無表情的盯著雪地上蔓延開來的血水,眼中一片漠然。
這樣的場景已經屢見不鮮,她們早已麻木。
不多時,嘶喊聲徹底消弭下去,掌刑嬤嬤來報,那丫鬟已經被打死了。
趙語心猶自不解恨,恨聲道:“丟到亂葬崗喂狗。”
“是。”
掌刑嬤嬤領命而去。
趙語心滿臉陰鷙,“不行,不能就這麼放過那個賤人,給我備車,我要進宮。”
她要去找表哥給她做主。
“慢著!”
張嬤嬤及時的阻止她。
正在氣頭上的趙語心哪裏會聽她說什麼?當即怒斥,“走開!”
“郡主且聽老奴一言。”張嬤嬤麵色無波,沉聲道:“雖然咱們打死了那個傳話的丫鬟,但絳心已經見過她,如果她向皇後娘娘告狀,您此刻進宮反倒是理虧。”
趙語心怒極,“難道讓我就這麼放過那個賤人?”
“郡主怎麼忘了?您可是有品階在身的。”張嬤嬤笑得高深莫測,嘴角一抹笑容森寒至極。
“按照我朝律法,毆打郡主可是重罪。輕則仗刑,重則…充軍!”
趙語心頓悟,慢慢的笑了。
……
積雪覆蓋的官道上,一輛馬車悠然駛過,沉香嫋嫋中辨不清車內男子容顏,隻見他玉白的手指捏著一張字條。
“蘇姑娘已入將軍府,淮王慕子奕下退婚書,索要鸞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