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大雙眼,滿目的驚豔和讚歎。
這人長得也太美了吧。
蘇淺瓔自問也算是閱人無數了,見過的絕世美男也不少。玉初精致如藝術品,寧曄溫潤如璞玉,她哥哥更是兼溫柔和邪魅並存。可這個男子的美,近乎於妖,倒是與燕綏有些相像。
但他身上更多了一些清淡高華的氣質,又有些像寧曄。而他眼神裏那種看透紅塵的漠然和超然,又和她師父墨玄類似。
這就是重音國那個大名鼎鼎的丞相?舜英公主的第三任夫君?
她是聽說過這位蕭丞相是個美男子,可沒想過美成這樣啊。嘖嘖嘖,要按樂槐的說法,舜英怎麼沒嫉妒到殺了他?
這兩人站在一起,明顯他的容貌更為出眾一些嘛。
寧曄已經在為她介紹,“這是蕭丞相。”
蕭懷離已收回對她的打量,謙和有禮的欠了欠身。
“蘇姑娘好。”
蘇淺瓔笑了。
“蕭丞相啊,久仰大名,如雷貫耳,今天總算是見到了,榮幸之至。”
蕭懷離笑道:“這話應該蕭某說。早聞姑娘大名,一直無緣得見,深以為憾。”
舜英公主似乎不甘心被冷落,整個身子靠了過來,懶洋洋的說道:“難得你今天舍得帶她出門,怎麼,不怕我將你的心上人一口吞了?”
心上人三個字讓眾多閨秀齊齊側目,那眼神如芒在背,讓蘇淺瓔有些頭疼。
蕭懷離一手攬著舜英公主,含笑道:“賓客都來得差不多了,我們進去吧。”
舜英公主笑得嫵媚,也不顧這是什麼場合,雙手環著他的脖子,柔媚道:“好,我聽你的。”
蕭懷離更是一臉從容,轉過臉來對寧曄道:“殿下,蘇姑娘,你們自便就好。”
蘇淺瓔瞪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倒抽一口冷氣,無限欽佩道:“我這輩子就沒佩服過哪個女人,今天算是對你這個皇姐心服口服了。”
寧曄側頭看著她。
她神色裏沒有半分譏嘲冷諷,而是滿目的讚歎和欣賞。
“是嗎?”
蘇淺瓔目光還追隨者那兩人不放,喃喃道:“我大老遠來重音做客,這麼有趣的夫妻倆,你居然不讓我見。寧曄,你也太不夠仗義了。”
寧曄失笑。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用‘有趣’這個詞來形容他們兩個。瓔瓔,你的見解果然很獨特。”
“那是當然。”
蘇淺瓔一點都不謙虛道:“世人愚昧膚淺,迂腐無知,自然不如本姑娘眼光獨到,金玉良言。不過你這個姐夫美成這樣,上朝的時候不會引起騷動麼?”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當初我在軍營的時候可都是穿男裝戴麵具的。嘖嘖嘖,長那麼天怒人怨也就罷了,還一點沒身為美人的自覺,這不存心逼得別人撞牆麼?忒不道德。”
寧曄又是一聲低笑。
“丞相素來寵辱不驚,從容淡定,連我都自愧弗如。我還真想知道,他若聽了你這番話後有什麼表情。”
“其實你是想說,他比你臉皮更厚比你更虛偽比你更無恥吧?”
雖然她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好歹她也是個大美人吧,但凡一個正常男人,別說男人,就算是女人,見到她這張臉多少也會有那麼幾分驚豔吧。
可這個蕭丞相,還真的不是一般的淡定,別說驚豔,連欣賞都沒有。要說他有心上人對其他女人都心如止水吧,可他看舜英的眼神兒也不像那麼回事。
看來還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
寧曄不置可否。
“瓔瓔,你瞧,咱們倆又多了一個共同點。這算不算緣分呢?”
“算,絕對算。”
蘇淺瓔十分真誠的點頭,“不過太子殿下,您可否離我遠點?如果眼神能殺死人的話,我估計已經死了千百次了。”
寧曄自然知道她指的是那些千金閨秀,淡淡道:“她們有些是學過武功的,所以你還是留在我身邊比較安全。”
蘇淺瓔磨了磨牙。
要不是你封住我的內力,需要你保護?開玩笑!
寧曄仿佛感受不到她的控訴,道:“走吧,別讓皇姐他們等久了。”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蘇淺瓔心中憤憤不平,卻不得不跟上去。
兩人一走,周圍的女眷們全都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那個女人是誰啊?怎麼從來沒見過?”
“丞相方才稱呼她為蘇姑娘,是禮部員外郎蘇家的女兒麼?”
“怎麼可能?蘇家一共才兩個女兒,早就出嫁,孩子都滿地跑了,怎麼會突然多出一個女兒?咱們這個圈子的,多少都沾親帶故,可沒人認識她,我看啊,八成不是京城人士。”
這是個有頭腦的。
“對了,我聽說啊,太子殿下前些日子帶回來一個女人,卻一直沒有露麵,還以為隻是傳言。你們說,會不會就是這位蘇姑娘?”
“有可能。看殿下對她的態度,很有可能娶她做太子妃。”
“你們在胡說什麼?”一個聲音傳來,“誰給你們的膽子在背後議論皇家之事,不想要腦袋了麼?”
眾人望過去,是榮國夫人孟淑貞。
京城門閥貴族裏消息基本都是互通的,各家閨秀也都是了解幾分的。尤其是對曾經顯赫一時又與舜英公主淵源深厚的平江王府,隨便扯一個人出來都能說上兩句八卦。
所以孟淑貞對寧曄的心思,幾乎整個貴族圈兒的千金都知道,此時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樣了。
譏誚、嘲諷、鄙夷、輕蔑、幸災樂禍…
“榮國夫人息怒。”一個穿翠綠衣衫的婦人迎上來,笑意盈盈道:“我等隻是不知原委,才如此猜測罷了。說起來您素來與長公主走得近,對這位蘇姑娘的身份,可否知道一二?也省得我們不知實情,萬一說錯話做錯事,受罰倒是小事,就怕掃了公主的雅興,亂了公主的生辰宴會,那就不好了。”
“就是就是。”
又一個婦人迎上來,“太子殿下一直沒有娶妻,若這位蘇姑娘真的是未來太子妃,也是一件普天同慶的喜事,您說是吧?”
孟淑貞臉色很難看。
她今日穿著牡丹薄水煙逶迤拖地長裙,臉上妝容精致,再加上本就出眾的容顏,剛好掩蓋了年齡的衰老。即便是站在一群年輕閨秀中間,依舊是最顯眼的哪一個。
可她在這兒站了半天,寧曄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隻顧著和那個女人‘眉來眼去打情罵俏’。
她費心替舜英安排宴會準備賓客名單,今天一大早就來了,舜英卻也橫都沒橫她一眼,把她當成隱形人,任由她在這裏被眾多女人冷嘲熱諷。
抿了抿唇,她目光微轉,冷意漸退,換上了往日柔軟的笑。
“這位蘇姑娘的確不是京城人士,更不是我重音人。”她嘴角上揚,道:“她就是帝尊的高徒,蘇淺瓔。”
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縱然她們養在深閨,卻也不是無知婦孺。
帝尊的事跡,早就被各國史官編寫成曆史,就算是窮人家不識字沒學問的,茶水酒肆裏也有人說書。就連地痞流氓,販夫走卒,多少也是知曉一些的。
況且四國會盟才過,蘇淺瓔已經是眾所周知的名人,這些個幼成庭訓的大家閨秀,如何不知?
也正是因為知道,才明白縱然自己再是出身名門,和對方比起來,根本微不足道。
孟淑貞欣賞著這些女人精彩的臉色,心頭那口氣總算順暢了些。
人就是這樣,自己鬱鬱不得誌的時候,也不許別人高興。這是一種變態的自我心理安慰。好似別人倒黴了,自己那點黴運也跟著轉成好運了一樣。
此刻孟淑貞就是這樣的心裏。
她是沒資格做太子妃了,可這些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名門閨秀們,不同樣沒機會麼?
笑一笑,她扶著侍女的手,高傲的離去。
“神氣什麼?”
剛一走,身後就有人唾棄。
“一個老女人,還敢肖想太子殿下,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方才向她打聽消息的婦人,兵部尚書婦人李氏鄙夷的說道。在公主府,她們不敢說‘寡婦’二字,但孟淑貞年齡擺在那兒,也夠旁人說道了。
“就是。還以為自己是平江王府的大小姐呢,整日的往公主府跑,到頭來別說太子妃,連個側妃都沒巴結到。”
和她一個鼻子出氣的工部侍郎夫人錢氏嗤笑道。
兩位婦人在這裏說閑話,而眾閨秀們一個個的都神色懨懨,顯然受打擊不小。
這時候,舜英身邊的劉嬤嬤走了過來。
“宴席已經準備好,請各位隨我來。”
眾人立即噤聲。
這個劉嬤嬤可是舜英身邊的紅人,得罪不起。
……
寧曄對舜英的確厚待,哪怕給她榮養的公主府,占地麵積也是十分之廣,比起一般王室公爵的府邸兩倍還有餘。
會客廳設在聽雨軒。
往年還有男客,自然都是舜英公主的入幕之賓。
反正她素來行為無忌,也不會在乎旁人的冷嘲熱諷,皇帝早已不管朝政,寧曄也睜隻眼閉隻眼,不聞不問,外人自然也不會對此過多微詞。
今年特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寧曄的關係,舜英就邀請了京城貴婦和她們的女兒,連府中養著的那些麵首都沒出來。
一路上蘇淺瓔欣賞著府中風景,滿目欣賞。
亭台樓閣,高低錯落,九曲廊回,瀑布噴泉。蔥鬱林間看見高樓,目測站在頂樓,估計能看清整個長京的風景。再加上園中那些精致的奇花異石,隨便哪一樣出來,都夠人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