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瓔臉色好了點。
方才她那是下意識的反應,隨後那麼一想就釋懷了。
當時她被寧曄待去重音,他心中焦急擔憂,安排布局,如何還能兼顧其他?
“嗯。”
玉初瞥一眼那些女人,“起來吧。”
“謝王爺。”
所有女人起身,然後就看見了蘇淺瓔。對於蘇淺瓔的存在,她們自然早已知曉。當下就有一人走上來,盈盈而笑。
“這位,就是蘇姑娘吧,久仰大名…”
話未說完,就接收到玉初冷凝的目光,她嚇得臉色一白,立時後退兩步,神色委屈,楚楚可憐。
玉初冷著臉,“早在你們進王府的第一天起本王就說過,安分守己,不要出現在本王麵前。不尊規矩者,逐出王府!”
女人們嚇得花容失色,齊齊跪地。
“王爺饒命,妾身不敢了。”
蘇淺瓔聽著那‘妾身’兩個字實在刺耳。
“我累了,客房在哪兒?”
玉初原本想借機直接將這群女人趕走,見她眉間不耐之色,便知她心中不悅。
“我帶你去。”
他說罷對跪著的一群女人視若無睹,直接牽著蘇淺瓔走向後院,徒留下滿院子的女人麵麵相覷。
管家走上來。
“王爺讓你們去前廳,稍後有事吩咐。”
女人們麵麵相覷,有膽子大的站出來詢問。
“不知王爺有何要事?”
管家板著臉。
“王爺的心思,怎容他人揣測?”
王爺向來不待見這些個女人,甚至都忘記了她們的存在,可她們畢竟還是王府的女眷。平時倒也聽話,不會自己跑去王爺跟前觸黴頭。這一次,大約是知曉蘇姑娘來了,所以全都拿出了主子的架子,非要跑來迎接。
都是主子,而且還有些是王公貴族的大家千金,他一個奴才管不得,這才容得她們放肆。
瞧王爺那模樣,這些人八成呆不久了。
他想著方才王爺看蘇姑娘的眼神,分明就是情根深種。這王府,終於要有女主人了。
管家心中老懷安慰,連帶著對這些女人神色也好了些。
“小主們還是聽王爺的命令,去前廳等候吧,否則惹怒了王爺,可就得不償失了。”
宸王佳麗三千雖然誇張了些,但也的確是美女如雲。
一個個的千嬌百媚,彙聚一堂那更是如同花團錦簇,看得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可再怎樣嬌豔的花兒,都入不了玉初的眼。
然而哪個英雄不愛美人?
抱著這樣的心理,貴女們守在後院方寸之地,熬過了一個個春夏秋冬,等候著她們的心上人的垂憐寵幸。
卻迎來了另一個女人入住王府。
……
扶雲閣。
玉初安置好蘇淺瓔後就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去就來…”
“阿初。”
蘇淺瓔拉住他的手,“你待會兒是不是還要進宮複命?”
“皇上知道我今日回京,體諒我旅途勞累,特準我休息一晚,明日再進宮複命。”
“那著什麼急?”
蘇淺瓔拉著他躺下來。
“陪我睡會兒。”
玉初擁著她,“不生氣了?”
蘇淺瓔哼一聲。
“你豔福不淺嘛。這麼多女人,沒有三千也不會少於三百吧?嘖嘖嘖,一個個千嬌百媚貌美如花的,跟畫似的…”
玉初聽著她酸溜溜的語氣就笑了。
湊近她耳邊,道:“吃醋了?”
“我吃什麼醋?你又不喜歡她們。”蘇淺瓔抿了抿唇,有些別扭道:“我隻是想到她們都以你的女人自居,心裏有些不痛快。”
玉初溫柔道:“所以啊,我這就去將她們都趕走,也省得你看見她們心煩。”
“不用這麼著急。”蘇淺瓔捧著他的臉,道:“趕了這麼久的路,你不累我還心疼呢。我知道你跟她們沒關係,不會在意這一朝一夕的。你回來後還有許多事要做吧?等有時間了再處理她們也不遲。”
玉初在她唇上輕啄一下,“最重要的是你的心情。等著,我很快就回來。”
蘇淺瓔無奈,隻好點頭。
“嗯。”
玉初大步去了前廳,一屋子的鶯鶯燕燕看見他,立即跪了下來。
“參見王爺。”
“免禮。”
“謝王爺。”
玉初目光淡淡掃過眾人,不自覺的蹙了蹙眉,居然有這麼多人?
他道:“本王今日讓你們來,是要告訴你們一件事。”
眾人齊聲道:“王爺請吩咐。”
玉初神色淡漠,“從你們踏進王府的第一天,本王就問過你們,是否自願留在王府。若非自願,大可離開,自行婚配。”
眾人都屏息聽著,不敢打擾。
“這麼多年,可有人主動離開?”
這話問的是管家。
他早已吩咐過,如果有人離開,就準備一筆錢,當做是對她們的補償。
管家躬身道:“回王爺,沒有。”
“是嗎。”
玉初的神情看在眾人眼裏,讓她們心中忐忑惶恐。
“那麼現在呢,有沒有人想要走的?”
沒人站出來。
顯然,她們都不願離開。
玉初的耐心已然耗光,“原本你們若自願離去,本王還可幫你們安排一樁好婚事。既然沒人願意領情,那就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從哪兒來的,就回哪兒去。”
眾女花容失色。
撲通——
方才在前院裏率先對蘇淺瓔發問的那個女子跪在了地上,哀婉道:“妾身願意留在王爺身邊,就算為奴為婢也不在乎,求王爺不要趕妾身走…”
她這一跪,所有人也都跟著跪了下來。
“我們生是您的人,死也是您的鬼。求王爺不要趕我們走…”
玉初臉色冷凝如霜。
“看來你們是希望本王直接進宮請旨將你們驅逐,亦或者進宮做宮女?”
堂下所有女人再次變色。
“王爺…”當先那女子開口道:“您當真這麼狠心?妾身十三歲就入了王府,到今日已經六年。他日王妃進府,妾身必定安守本分,伺候王爺和王妃,求王爺念在妾身一片癡心的份兒上,不要趕走妾身。王爺…”
她跪著去拉玉初的衣擺。
“放肆!”
玉初向來是鐵血的,除了蘇淺瓔,他向來對任何女人都假以辭色,頂多就是無視。
所以這還是這些女人第一次看見他發火,不由得驚駭莫名,齊齊失聲。
“話本王已經說得夠清楚明白。想明白的,自願離去的,把名字留下,本王會幫你們安排好後半生。若還有胡攪蠻纏的,就入宮為婢。等候八年期滿,再釋放出宮。到那時,你們是死是活,都與本王無幹。”
他說完便起身,再不停留,徒留一幫女人等候成空的哭喊和絕望。
……
玉初再回到扶雲閣的時候,蘇淺瓔已經沐浴完畢,身上穿著鬆鬆垮垮的裏衣,一隻手拿著幹帕子正在擦拭頭發。
看見他後,很是訝異。
“這麼快?”
玉初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活兒,神色早已沒了方才在前廳時候的冷酷無情,眉眼都染上了溫柔和寵溺。
“不相幹的人,不必浪費太多時間。”
他的時間,從來都隻願意為她浪費。
蘇淺瓔輕笑,又問:“阿初,你把她們趕走了,她們背後的家族會善罷甘休麼?”
“你當我這個權傾朝野的的王爺隻是說著好玩兒的麼?”玉初語氣淡漠,“早些年留著她們不過是權宜之計,而且都知道我基本不回王府,她們留在這裏也是擺設,既然無法從我身上獲取利益,何必浪費?況且,沒人願意為一顆沒有用的棋子選擇得罪我。”
蘇淺瓔點點頭,又與他說起白鳳國的事兒。
“阿初,你什麼時候對昭華下毒的?”
雖然早就安排妥當,重要的東西都交給了鳳穆,還有宮中守衛圖。
登基的日子,所有人都齊聚金殿,尤其是鳳之彥。
所以想要暫時控製皇宮不難。
怕就怕鳳昭華會有所察覺,若鳳穆無法製衡她,那麼後麵的計劃會全盤打亂。
因此玉初做了兩手準備。
好在,雖然當時鳳穆因為震驚失措,但先帝留下的那些人實力夠強,總算抓住了鳳之彥。
玉初手中動作一頓,接著繼續。
“那日她來驛館的時候。”
“哦。”
蘇淺瓔不再說什麼。
空氣裏有一瞬間的凝滯。
“夭夭。”
玉初道:“你可怪我?”
蘇淺瓔搖頭,“我不會因為個人私交,就感情用事來阻止你的所有計劃。沒有什麼對錯,各為其主罷了。”
玉初慢慢的給她擦拭著頭發,良久才輕聲道:“夭夭,我生於皇族,因家族蒙難而顛沛流離。那時境遇落寞,所思所想都是要如何活下去,讓自己強大起來,報仇,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你天性善良,不喜這些詭譎算計,我也不願讓你看見。如果可以,我多想折了你的雙翅讓你在我的羽翼下活得無憂無慮。但我知道,你渴盼自由與平等。所以,我不能自私的讓你為我而活。”
蘇淺瓔轉過頭來,抱著他的腰。
“我懂。”
她輕聲道:“阿初,這世上,隻有你最了解我。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我無法說服自己忘卻曾經受過的教育而與這個時代的女子一樣做男人的附屬品。我也知道,你一直在努力包容我所以的自私和任性。”